路星河眼神空洞地看著他:“我很冷靜,你告訴我,林有匪呢?”
特助斟酌著說:“林先生已經走了。”
路星河的耳朵嗡嗡直響,腦子裡一片空白。
他臉色灰暗,麵頰凹陷,連聲音都在打顫:“去哪兒了?”
特助於心不忍,卻也隻得一字一頓地告訴他:“我不知道,隻轉個身的功夫,人就沒了——”
沒了是什麼意思?
眼冒金星的路星河張了張嘴想同他理論,卻沒聽見自己的聲音,喉嚨哽得生疼,特助的臉突然暗了下去,像台已經被關掉卻反應不靈的電視機,明亮的光從中央一點一點地暗下去,連頭頂的天花板都在轉。
他不確定自己到底有沒有發出聲音,四周潮水般湧起的呼救聲一下就把他淹沒了。
“來人啊!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就倒下去了!”
“醫生!醫生快來看看啊!”
狂奔後,被超負荷使用的肺部撕裂般的疼。
撕心裂肺,原是這麼個痛法。
在失去意識前,路星河平靜地想。
空氣中來蘇水的氣味愈發刺鼻,902號床近來一直是小護士們重點關心的對象。
病床上的路星河皺著眉頭睜開眼睛,目光掃過離他最近的特助,這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一副都市精英的打扮,卻佝僂著背格格不入地坐在他床前,一邊打電話,一邊用一種看瀕危保護動物的眼神看著他。
見他醒了,對方明顯鬆了一口氣,對著電話那頭說:“他醒了,我先掛。”
路星河直愣愣地看著他:“林有匪呢?”
醒過來的第一句,果然又是句極難回答的詰問。
特助斟酌著,換了種更容易讓人接受的說辭:“抱歉,我也不清楚。”
這個跟了林有匪多年的心腹,皺著眉試圖讓整個故事變得更可信一些:“林先生的病情有惡化的趨勢,他需要更好的治療,所以我們為他請了最好的醫生。您自己也是病人,需要休養,不能再這樣沒日沒夜地守著。等你好了......”
他話沒說完就被生硬地打斷。
路星河油鹽不進,隻一味問:“他在哪兒?”
“抱歉,我不能說。”
病床上的青年人臉色枯槁,淡色的嘴唇乾得裂了口,睜著眼睛一眨不眨,冷硬的視線像被釘在了天花板的某處。
他孩子般的固執讓人到中年的特助想起了自己的孩子。路星河眼中空洞而驚人的絕望,讓這個口風極緊的中年人不得不做出退讓。最終,他了歎口氣說:“這是林先生自己的意思。”
自己的意思?
路星河愣愣地盯了會兒天花板才終於反應過來,林有匪還活著!
還好、還好!
冷硬的視線一下子軟了下來,眼眶裡全是眼淚,還好隻是丟了,不是死了。
丟了就丟了吧,隻要沒死,天南地北,也總有找回來的那一天。
車剛下高架,楚淮南接到了楚秋白的電話。
失去理智的楚秋白歇斯底裡地衝他喊:“楚淮南你在乾嘛?馬上到醫院來一趟!”
楚淮南莫名其妙:“怎麼了?”
“要死人了!”
趕著去見丈母娘的資本家心情愉悅地笑了一聲:“醫院死人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楚秋白氣得頭頂冒煙:“前幾個月,你他媽送自己老婆來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他喊話的音量過大,坐在楚淮南身邊的沈聽用疑問的眼神看向他。
楚淮南衝他做了個“沒事”的口型,順手把音量鍵關小了一點,問:“到底是誰要死了?值得你把我當閻羅王,火急火燎地給他上報告?”
“徐進!”
“他怎麼了?”
“他聯合林有匪一起做假報告!媽的!林有匪那是摔壞了腦子,他倒好,一個清醒的大夫也跟著病人一起胡鬨!哎!我一兩句話跟你說不清楚,你快點兒來吧!有匪鬨著要出院!這會兒可能已經走了!他媽的!真要說起來,路星河還是我替他勸走的!他這甩手一走,到時候路星河回來管我要人,我拿什麼賠給他!操!一幫害人不淺的王八蛋,自己爽快了,留一堆爛攤子給我!早知道就不該救他......”
看在這個已經被點燃的□□桶曾拚儘全力救了沈聽的份上,楚淮南極有耐心地聽他發完牢騷,才笑眯眯地問:“你說完了嗎?”
氣頭上的楚秋白一愣:“啊?”
“說完我就掛了,我這兒有急事,比什麼都急的那種。”
“什麼?你也不打算過來?不是吧,楚淮南你這個——”楚秋白氣急敗壞,暴跳如雷地張口要罵,電話卻已經掛了。
沈聽見電話斷了,才淡淡地問:“誰啊?電話講這麼大聲,對耳朵不好。”
楚淮南笑了笑,低下頭給一分鐘前剛給他打過電話的號碼發短信,邊打字邊說:“是秋白,他平時脾氣還挺好的,可能是最近戀愛不順,所以心情暴躁。”
沈聽“哦”地一聲,想了想又說:“我聽他好像很著急的樣子,要是你有急事,吃飯可以改天的,我和媽說一聲。”
楚淮南把編輯好的保重,回來聚發給了林有匪,抬起頭又衝他笑了笑:“沒有急事,我現在最急的事就是你。”
沈聽瞪了他一眼。
楚淮南淡定地把隔斷升起來,而後湊過來吻他:“怎麼,還不信呐?”
沈聽用手肘把他推得離自己遠些,“彆鬨,我在發短信。”
他低下頭看兩個小時前,自己給沈媽媽發的信息:今天中午,我會帶同事回家吃個飯,楚淮南,你見過的。。
沈媽媽給他回了個小兔子比ok的表情。
沈聽抿了抿唇,在那之後又加了一句:我們單位允許辦公室戀愛,我還挺喜歡他的,所以想跟他處處看。
根本不坐班的沈警督猶豫再三,心一橫把消息發了出去。
過了兩三分鐘,沈媽媽又回了個兔子點頭嗯嗯的表情,後麵還叮囑了一句你倆開車慢點兒,回家吃飯,不用著急。
咦?居然沒有過激反應?
狐疑中,抱著必死覺悟的沈聽略微鬆了一口氣。
轉過頭,才發現楚淮南正笑盈盈地盯著他看。
陽光下,一雙微微上勾的桃花眼溫柔明媚,像極了話本裡的公狐狸精。
沈聽被他看得臉上一熱,像個課上偷偷寫情書,卻被班主任抓到,並公開朗讀的初中生。
一顆心在胸膛裡咚咚直跳,跳得發疼。
就喜歡添亂的公狐狸精湊過來,探身吻住他的嘴唇,火上澆油地說:“我愛你。”
心跳得像隨時要跳到唇上。
沈聽被他親得氣息不穩,伸手捧住他的臉,閉上眼睛回應。
不知道為什麼,竟然很想哭。
公狐狸精就公狐狸精吧,畢竟,栽在這麼溫柔的一雙眼裡,他並不算虧。
“我也是。”沈聽小聲地說。
楚淮南一怔,笑著低頭咬住他的脖子:“你跟媽說一聲,咱們今天估計得遲到。”
時間觀念很強的資本家,把出門前精心打好的溫莎結扯開,邊脫衣服邊看時間:“我儘量在一個小時內結束。”
沈聽錯愕地看著他。
這果然是隻白日宣淫的公狐狸精。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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