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盯著木紋目不轉睛,但腦子裡想的,卻全是對麵坐著那個人。
幾分鐘後,聞簫放下碗筷,“我吃完了。”說完,他起身收拾洗碗。
池野跟在他後麵。
把洗好的碗放到一邊,聞簫想起,“老許今天早上說,校門口很多偷手機的,你小心一點。”
“嗯,”池野應得懶洋洋,又道,“對了,這兩天我應該都去不了學校。”
聞簫沒抬頭:“怎麼突然特意跟我說?”
池野笑容怠懶:“自然是避免我同桌因為我一直不見蹤影,擔驚受怕。”
聞簫淋在自來水裡的手滯了滯,他垂下眼睫,隔了好幾秒才回答:“那就不要像上次,做讓人擔心的事。”
池野心裡輕跳,像是被貓抓了一下,他後腰靠在灶台邊沿,就挨在聞簫旁邊,轉過頭,探究地去看聞簫側臉的神情,“真的擔心我?”
害怕驚散什麼,連聲音都輕了兩分。
聞簫抬眼,掃過池野眼睛下的細長疤痕,最後對上池野的目光,沒有含混不清,而是明確地回答,“對,擔心你。”
兩人的目光一樣澄亮,一樣滿是少年的泠泠銳氣。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
最後是池野率先出聲打破了停滯的空氣,“運動會是不是快到了?高三的沒資格參加運動會,算起來,這是高中三年最後一次了。”
聞簫在腦子裡翻了翻,“好像有人在登記項目。”
“好像?”
“有人來問過我要參加什麼,說必須報一項,我當時在做化學題,隨便勾了第一項。”聞簫問池野,“第一項是什麼?”
“男子短跑一百米。”池野腦補了一下場景,“同桌,你當時是不是連人五官都沒看清,字也沒認出來,滿腦子都是NAO2?”
聞簫沒反駁,“你報名嗎?”
“我不報了,那天能不能到學校還是個未知數。”池野湊近了兩寸,笑意就綴在唇角,“同桌,連同我那份,加油啊。”
經過池野的提醒聞簫才發現,班裡幾乎所有人都在討論這件事。學習壓力太大,每一天都顯得單調又繁冗,有半點風吹,整個班都會聞風而動。
原本文娛委員想組織排練入場式時的節目表演,被老許駁回了,“開會已經說了,為了不影響高二學生的學習、不耽擱你們的時間,入場式上,高二不用表演節目。有高一的表演給你們看,還不開心?”
班裡大家都很失望——我們想被影響,我們想被耽擱!我們願意!
下晚自習的鈴響起,幾個人順著人潮往外走,趙一陽做了個投籃的姿勢,“這次運動會太垃圾了,穿一模一樣的校服,喊個傻嗶兮兮的口號,繞著操場走完大半圈,繼續傻嗶兮兮地站在原地聽校領導講話,沒勁兒了。”
許睿書包背得規整:“是挺沒意思的,不過好歹算放兩天假。兩天不上課啊,對於寒假都隻放十來天的附中而言,多麼奢侈!”
趙一陽睨他一眼,“有點道理。”
“是吧,柏拉圖曾說,人要學會自我安慰,才會長久快樂。”許睿扶扶眼鏡,“不過也有例外,據說舞蹈隊要在開幕式表演,學校舞蹈隊不基本都是我們年級的嗎,高三的退了,高一的沒兩個,我們年級是主力。這麼四舍五入,也算是我們高二在入場式表演節目了。”
上官煜在旁邊評價道,“學委,你確實已經領悟到了四舍五入的精髓。”
許睿一誇就翹尾巴,“那當然!”
教學樓樓道的燈處於壞和不壞的中間地帶,一閃一閃的,許睿搓搓胳膊,“這要不是前前後後人這麼多,簡直鬼片預警!”
趙一陽笑他,“你的膽子,有燈泡裡的鎢絲粗嗎?”
一行人在校門口告彆,聞簫上了117路的公交車,找了最後的座位坐下。
已經是最末兩班,車廂大半都空著,晃晃蕩蕩地行駛在馬路上,聞簫望著窗外的街景,在腦子裡把數學最後一題的過程默了一遍。
池野算著時間上車後看見的,就是這個畫麵。
他同桌穿著藍白相間的校服,坐在最後一排臨窗的位置,隻露出側臉。空蕩蕩的車廂裡,光影隨著兩旁經過的路燈不斷變換,在他身上飛掠、遊弋,像一部老舊的無聲電影。
而他,是此刻唯一的觀眾。
定定看了一會兒,池野發現聞簫隨著公交車的搖晃,慢慢打起了瞌睡。沒一會兒,腦袋歪過去,額頭輕輕磕在了透明的玻璃上。
就這樣人都沒有醒過來。
經過狹長的過道,走到最後一排坐下,池野伸手,手掌貼在聞簫的鬢角,把他的頭按在了自己肩上。
聞簫無意識地掙紮了一下,池野沒鬆手,又低聲安撫道,“是我。”
仿佛潛意識裡確定了來人的身份,聞簫微顫的睫毛重新平靜下來。他靠著池野的肩膀,挺直的鼻梁被斜斜的光描畫出一抹暗影。
就著這姿勢,池野稍稍低下頭,垂眼看著聞簫的眉睫、嘴唇,沒有動。
許久後,他才用自己的鼻尖,輕輕蹭過了聞簫的頭皮。
在光線缺失的陰影處,聞簫搭在腿上的手指微微一顫。
作者有話要說:比一個一根麵條落進鍋裡煮出來的都是愛你的形狀的心~晚安哦,小仙女們如果要出門,一定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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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呀,今天背疼得厲害,影響了狀態,更得比平時晚了點~,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