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跑,怎麼知道我拿第一?”
池野勾勾手指,等聞簫靠過來了才說道,“因為狼人殺,我每次都拿預言家。”
廣播裡在報“男子一百米短跑在起點處集合”,池野跟聞簫一起往指定的位置走,沒一會兒,又聽見廣播裡傳來,“高二理一班許睿來稿,聞簫你翩翩飛,我們是你的後盾,不管你跑了第幾,我們的心都放在你那裡!”
池野聽笑了,“難為學委了,竟然還押上了韻。”
他又問聞簫,“一會兒跑步的時候,要不要池哥給你拍照留念?”
“不用,”聞簫把手裡藍白色的校服外套和眼鏡塞池野手裡,“你把畫麵記住就夠了。”
站原地看聞簫站到跑道的白線後麵,池野驀地察覺剛剛那句話,總有點說不清的滋味在裡麵。
一百米不長,根本不用聽成績,誰都看得清楚,聞簫是第一個衝過終點線的。第三根跑道那人一直落後兩三個身位,但到最後了也沒能成功超車,差的估計有兩三秒。
踩過終點線時,聞簫的衣角被風撩起來,露出一截勁瘦的腰腹。池野聽見有女生發出低呼,莫名奇妙的,心裡有點憋悶。
因著慣性多跑了一段,聞簫停下來後,第一反應是看向池野所在的位置。
兩人的目光遠遠對上,池野因著聞簫這個下意識的反應,心情指數又好了不少。
一百米跑一次定輸贏,聞簫跑完這趟就沒了賽程。池野替他把彆針和布塊取下來,給了來收的老師。
兩人回到坐的地方,就受到了熱烈的歡迎。老許笑嗬嗬地表揚,“不錯不錯,德智體全麵發展,聞簫這一百米跑得非常好!”他的炮口轉向一邊的池野,“倒是你,怎麼沒見報個項目?”
池野懶懶散散,跟曬太陽的大型貓科動物似的,“我前幾天確定不了今天到底能不能來學校,就沒報。”他又看向聞簫,“而且我同桌贏了,我跟著一起自豪,方便又快捷。”
“你這是‘一人得獎,全家光榮’?”老許擠兌池野,“那你也要問問人聞簫,願意不願意讓你一起自豪、跟你是一家。”
池野轉向聞簫,聞簫正拿生活委員遞來的紙巾擦脖子上的汗,白皙的側頸露出來,在陽光下仿佛能反光。
被卷入話題的聞簫開口:“嗯,軍功章給他一半。”
學生關係好,老許看著開心,但又見不得池野這小子一臉嘚瑟的模樣,嫌棄道,“趕緊回去坐著,坐著,彆在我眼前晃了。”
沒一會兒,老許被年級組長叫走,趙一陽幾個圍攏,悄悄拿了一副撲克牌出來,“來一起快樂!”
池野:“打撲克?”
“身在校園,絕不賭博,”趙一陽一身正氣,表情興奮,“我們玩兒國王奴隸,來不來?”
池野沒回答,先問聞簫,“同桌,你來嗎?”
太陽曬得人心裡躁,沒彆的事可做,聞簫點頭,“來。”
“我們兩個都參加,”池野問趙一陽,“遊戲規則是什麼?”
“簡單!這裡麵有一張黑桃K,一張紅桃A,抽到黑桃K的人就是國王,king。反之,抽到紅桃A的就是奴隸。奴隸屬於國王,要聽國王的話。國王提一個問題,奴隸可以拒絕回答,不過國王就可以說一個懲罰,奴隸必須執行。”
在他說規則的時間裡,又多了幾個人加入。
趙一陽清了清嗓子,“現在我們七個男生五個女生,十二個人,來,抽牌吧,誰都可能是國王!”
第一輪抽完,趙一陽很不幸地抽了奴隸,一個紮馬尾的女生抽了國王。
趙一陽挺胸膛,“來吧,想問什麼都可以,問我平時幾天換一次襪子都行!”
那個女生捏著牌,有點遲疑。坐她旁邊的另一個短發女生用手肘碰了碰她,小聲催促,“快問快問,幫姐妹們抓住機會啊!”
做了個深呼吸,紮馬尾的女生才開口:“那個、我想問一下,你後桌……愛好是什麼?”
“靠,”趙一陽挫敗,“我就知道,我已經料到了,唉,人心就是如此。”他搓了兩把臉,“我後桌的愛好十分淳樸,他喜歡刷題,熱愛學習。”還瞎出主意,“你們要送禮物,可以送一本市麵上少見的教輔,或者一張珍藏十八載的密卷。”
第二輪,趙一陽翻身當了國王,許睿抽中奴隸,趙一陽得意,“我沒有問題,隻有要求,學委,不多,十個俯臥撐!”
“你還是不是人了!”話是這麼說,但許睿還是起身,在旁邊艱苦卓絕地做了十個俯臥撐。重新坐下,他伸手抽牌,手指都在抖,“按照規律,上一輪的奴隸這一輪是國王,我肯定——”看了牌麵,許睿捂心口,“紮心,竟然是個2!”
牌麵一張張開出來,都是平民。最後剩了兩張牌,一張在池野手裡,一張被聞簫握著。
眾人的目光集中在了兩人身上。
池野先翻了牌,眼裡浮出笑容,“黑桃K,同桌,我是國王。”
聞簫也把牌麵翻出來,“紅桃A。”
趙一陽興奮,“現在,國王可以向奴隸提問了!國王,你要提什麼問?”
池野修長的手指夾著那張黑桃K,他在陽光下半垂下眼瞼,笑容怠懶又不正經,“秉持樂於助人的精神,我替在場的五個女生提問,聞簫,你喜歡的人姓什麼?”
問題一出來,不少人起哄。
青春期的男生女生,總是對這方麵的話題十分敏-感。學校裡傳得最快的從來不是答案和學習方法,而是諸如“高一的某人喜歡上了高二的學長!”“一班的誰誰誰和隔壁班的誰誰誰在一起了!”或者“誰剛跟女朋友分手,第二天就跟他們班的誰誰誰在一起了”這樣的消息。
趙一陽拍大腿,“靠,高還是池哥高,這個問題,省去了第一步的‘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單刀直入,厲害了!”
池野卻沒搭理,他專心注視著聞簫的眼睛,唇邊笑容沒散,但往深處看,眼底卻滿是緊張。
五指不自覺地握成拳,池野把手揣進了校服外套的口袋裡。
他在等聞簫的回答。
回答可能是“我沒有喜歡的人”,也有可能是……彆的。
這一刻,空氣裡的氧含量無限下跌,池野覺得自己呼吸都有點發緊。
春日粲然的陽光下,聞簫也在看池野,還注意到了他收攏的五指。
在眾人彙聚來的視線裡,聞簫回答:“我選擇懲罰。”
這是拒絕了回答。
池野心裡有點後悔問這個問題,但心尖上又有點說不清的躁動——他自己也分辨不出,他到底是想知道什麼、想試探什麼。
趙一陽滿臉失望,“我滿懷八卦的心無處安放,所以池哥,懲罰是什麼?”
池野想了一個:“繞內場慢跑一圈吧。”
聞簫起身,垂眼看向池野,“走了。”
池野跟著站了起來。
趙一陽看著這兩個人,沒懂:“走去哪兒,不是,池哥去乾什麼?”
池野把校服外套脫下來,跟聞簫的疊放在一起,回答,“一人得獎全家光榮,現在聞簫跑步,我當然要陪跑了。”
趙一陽:“好像……有道理?”
作者有話要說:比一個用紅桃2組成的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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