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1 / 2)

“遇到考這個知識點的題,百分百是個送分題!這個知識點簡單啊,你們隻需要記住……”許光啟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聽不太真切。

課桌下,兩人的手指勾纏在一起,誰也沒先鬆開。

鼻尖彌漫著淡淡的藥味,讓聞簫回憶起剛剛看見的屬於池野的背溝、脊骨、以及緊致的肌肉線條。掌心熱起來,他垂下眼睫,遮掩住其中的情緒,壓著嗓音,“你呢。”

“什麼?”

“抓了我的手,負責嗎。”

“草,”池野唇邊嘴角上揚,裝模作樣地思考後,嗓音散漫似夏日午後的荷風,“隻要你想,我就負責,怎麼樣。”

兩人的心跳仿佛通過緊貼的指節達到了同調,聞簫沒說話,反而徑自枕在手臂閉上了眼。

手卻依然沒有放開。

不管哪一科老師,對聞簫這樣的優等生都具有極大的信任與寬容。甚至看見聞簫趴桌子上睡了,許光啟還會忍不住在心裡反思,是不是自己講課講得太無聊了?或者內容太過簡單讓聞簫覺得聽課不如睡覺?還會擔心是不是前一天晚上學習到太晚,熬不住才睡的。

視線陷入黑暗,觸覺更加清晰,聞簫能感覺到池野手指的溫度、指節上薄薄的一層硬繭。

拿不準聞簫這是想靠睡覺蒙混過關、不回答問題,還是真的累了想睡覺,池野試探性地鬆開手指往外抽,結果下一秒,手指再度被聞簫的手指纏住,還纏得更緊。

心裡有什麼東西在這一刻炸開,隨後蓬勃生長。

沒有人看見,池野的眼神變得格外柔和。

聞簫瘦,手指骨節漂亮,這麼纏在一起,有點硬邦邦的磕人,跟石頭縫裡流出來的泉水一樣浸涼。池野不知道彆人牽手是個什麼感覺,但他牽著,就不想放了。

小幅度地晃了晃兩人牽在一起的手,聞簫的睫毛顫了顫,卻沒睜開眼——默許了。

池野又情不自禁地笑起來。

一直到下課鈴響起的那一刻,兩人默契地同時鬆了手。保持同一個姿勢半個多小時,手指早僵了,於是趙一陽回頭就發現,坐他後麵的兩個人動作一致地正在活動指關節。

數學課沒什麼筆記啊,大概……聞簫是整理彆的科目的內容去了?至於池野,打遊戲累了?

“聞簫,我想問一下,老許剛講的那道題第二問,他是怎麼把x的範圍確定下來的?我沒聽明白。”

聞簫沉默兩秒,回答:“很簡單,你把解題過程倒著看一遍就明白了。”

“有道理,我不能總是什麼都問你要答案,我要獨立思考!”趙一陽領悟到了新的學習態度,朝聞簫抱拳,轉身去倒著看解題過程了。

旁觀了全程的池野憋著笑——他同桌看似一本正經指點趙一陽,很大概率,老許講了什麼題他根本就不知道。

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聞簫轉向池野,神情稍有不自然,“不準笑。”

池野配合地點頭,“好好好,我不笑,聽你的。”

教室外的走廊上有追打和路過老師的嗬斥聲,教室裡有人在搶零食、有人在聊新出的男團隊員分彆叫什麼名字,吵吵嚷嚷。在這樣的環境裡,池野卻覺得很舒適。

他以前跟聞簫提過,說他最喜歡去學校,這句話沒有假。

等聞簫大致翻了翻書,弄清老許講了哪些內容,再看池野,發現他已經睡著了。臉側著朝向自己這一邊,手隨意地搭在桌麵上,眼下有明顯的陰影,但神色卻很放鬆。

視線沿著池野的五官描畫了一圈,聞簫脫下自己的校服,展開披在了池野身上,幫他屏蔽了窗外照進來的刺眼日光以及周圍的所有吵鬨。

安心睡一覺。

晚上路過賣菜的地方,聞簫買了青菜回家,正煮麵條,外婆打了視頻過來。

廚房裡彌漫著蒸騰的熱氣,聞簫拿著筷子,朝鏡頭打招呼,“外婆,回酒店了?”

“對啊,剛剛回,以前在同一個研究所工作過的師姐,幾十年沒見,約我一會兒去她房間裡聊天,我回來換套寬鬆的衣服。”

見外婆身上穿著深色的繡花旗袍,聞簫打趣:“出門前,這件衣服不是都舍不得穿一下嗎?”

外婆嗔怪地瞪了眼聞簫:“衣服好看是好看,就是走路要抬頭挺胸直腰,比不上年輕時,我現在啊,半天下來就受不了了。”

聞簫把洗乾淨的青菜扔進鍋裡,“串門時記得換成拖鞋,不然腳也受不了。”

“好,你比外婆心細。”看了手腕上的時間,外婆“哎喲”了一聲,“時間快到了,你寫完作業早點睡,我先掛了?”

“嗯,您注意安全。”

洗了碗,在書桌前坐下,聞簫下意識地朝對麵的窗戶看了一眼。

池野家裡開著燈——明明跟附近彆的窗戶長一樣,但聞簫就是一眼能看到。

等他寫完兩張卷子,又把錯題整理了一遍,再抬頭時,那扇窗戶的燈已經熄了。

剛過零點,這麼早就睡了嗎?

聞簫有點心神不寧的,他一道題沒寫完,忍不住又往對麵看,但除了一片漆黑,彆的什麼也沒有。

直到外麵傳來敲門聲。

筆尖抵在紙麵上,壓出一個凹陷,聞簫怔了兩秒,扔下筆,快步到了門口。

打開門,果然是池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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