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這個動作,擔心是不是沒睡好缺覺,又看見他眼裡布滿的血絲,聞簫忍不住問:“上午還有事嗎?”
“有,中午要跟人吃飯。約的十一點半,回家花十分鐘準備材料,彆的就沒什麼事了。”
準備材料、吃飯,聞簫又問:“送了芽芽,怎麼不先回去補補覺?”
從芽芽的學校到家不超過九點,睡到十一點,差不多可以睡足三個小時。
“又心疼我了?”池野捏了捏聞簫的耳垂,嘴角是散漫的笑意,“你池哥沒這麼脆弱,撐得住。而且,見你更重要。”
廣播體操的音樂從操場傳過來,驚起不少飛鳥。池野想找個什麼話題來聊聊,想了一圈卻發現,沒什麼能聊的。
他差不多一個月沒來學校了,學校裡、班裡發生了什麼事、有什麼段子他都不清楚,上課到了哪個進度他也不知道,甚至聞簫遇見了什麼、包括聞簫之前請病假在家他同樣不知道。而他自己身邊,除了材料合同價格這些枯燥無味的雜事,要不就是成年人之間那一套虛與委蛇。
他天天陷在其中,覺得無聊且壓抑,就算放寬了條件挑挑揀揀,也找不出兩件能聊的趣事。
心底又冒出絲縷的負麵情緒,讓他焦躁——兩人的生活軌跡半點不重合,臨到坐在一起,卻沒有話可說。他深知這是怎麼造成的,卻無力改變、束手無策。
兀自想著,因為頭疼,池野下意識地又抬手揉了揉額角。
下一秒,從一旁橫過的手貼在了自己的額頭上,有些涼,很舒服。
池野還沒開口,就聽聞簫說道:“你在發燒。”
“什麼?”
“你在發燒。”聞簫語氣加重,放開手後湊近,額頭相貼,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池野,你在發燒。”
驟然的靠近令兩人的鼻尖有短暫的觸碰,池野下意識否認:“不會,我沒有感覺不舒服。”
“你額頭很燙,”聞簫陳述完事實,喉口澀地發疼,“去不去校醫院?”
聽見聞簫驟然沙啞的聲音,池野唇線收緊,沒有再否認,他語氣輕鬆,反而安慰聞簫:“家裡有退燒藥,不要擔心,隻是低燒,我沒事的。”
聞簫很想問,能不能推了今天中午的飯局,能不能不準備材料,能不能去一次醫院,能不能回家吃退燒藥閉眼好好睡一覺……能不能把可以休息的時間都用來休息,不要繞路特意來見他。
但他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因為他無比清楚地知道答案是什麼。
池野是驕傲的,也是倔強的。倔強地試圖以一己之力扛起病重的母親、年幼的妹妹、繁重的學業,以及這段感情,從不示弱。還會笑著說,“不要擔心,我沒事的。”
可是……真的沒事嗎?
聞簫恍然發覺自己的心臟因為這個人的存在變得脆弱又敏感,刺痛感綿密地如同落針。
晚上,聞簫在門口換好鞋,外婆聽見動靜,摘下老花眼鏡放在手裡打印出來的論文上,“簫簫回來了?餓了吧,鍋裡熱著菜,飯也溫著的。”
把飯菜從廚房端出來擺上桌,外婆起身倒了一杯水過來,坐到聞簫對麵:“昨晚是不是沒睡好?臉色很差。”
聞簫戳了戳飯粒,垂眼避開外婆的視線:“有點睡不著。”
“那今晚上要早點睡覺,雖然少年人精神好,但天天熬著,身體熬壞了怎麼辦。”外婆把水杯往聞簫麵前推了推,“喝點水,不要吃太急了,對身體不好。”
聞簫依言喝了水,握著筷子沒動,隔了幾秒,忽地問:“外婆,‘麵包和愛情’這個命題,您怎麼看?”
“麵包和愛情?也對,我們簫簫是到了思考這些問題的年紀了。”外婆鬢角的頭發梳得規整,她仔細想了想,溫言道,“這個命題,每個人的看法不同,就我個人看來,一切最基本的前提是生存,無論什麼,都不是僅靠一腔孤勇。”
“當然,出於自身的閱曆、思維方式、知識儲備以及處境,會有很多種答案。不過簫簫,對於這個問題,你的心裡已經有確切的答案了,不是嗎。”
洗了碗回房間,聞簫站在窗邊,握著手機許久,才給池野發了微信,“燒退了嗎,有沒有吃藥?”
到聞簫聽完一段英語聽力,池野才回了消息:“吃了兩次藥,已經退了。”
看完,聞簫打了一行字,發送前又逐字刪除,翻開了下一篇聽力。
作者有話要說:比一個在紙上認真畫出來的心心~
謝謝看文哦~提前說晚安,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