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1 / 2)

教室後麵的黑板報又換了一期,臨近期末考,班裡印卷子印資料的速度更上一層樓,隔幾天交一次錢,隨之而來的是快要把人淹沒了的複習資料和卷子。

下晚自習的鈴響完,趙一陽一邊收拾書包一邊碎碎念:“現在這陣仗,讓我有種自己在讀高三的錯覺!”撈起一張卷子,“數學數學數學,今天發的第五張!老許心如磐石!”

聞簫沉默著把一遝卷子裝進書包裡,拉上拉鏈,掛到了左肩上。

“等等我!”趙一陽一陣手忙腳亂,乾脆把試卷提綱一股腦全塞書包裡,追上上官煜和聞簫,“施主們,你們收書包的手速怎麼這麼快?難道是練了佛山無影腳?”

上官煜懟他:“這位大師,我們的腳沒這個功能。”

趙一陽順勢改口:“哈哈哈那……天山折梅手?這個匹配,是吧聞簫?”

見聞簫沒應,心思又不知道飛哪裡去了,趙一陽跟上官煜對視一眼,都有些無奈。

距離池野休學已經過了兩個多星期,聞簫這狀態也持續了兩個多星期。拉上許睿,三個人一起討論過,但排除來排除去,跟聞簫這狀態最接近的竟然是失戀!

抓耳撓腮,他們實在想不明白聞簫到底有什麼戀可以失,隻好暫時放棄糾結,勉強將聞簫的狀態歸咎於池野休學這事太突然、太刺激人。

又約好多在聞簫旁邊轉悠、盯著人千萬彆出什麼意外——畢竟聞簫那狀態,他們真憂心他下樓時會不會一腳踏空。

“對了,前兩天聽見說我們升高三,老許要被換下來,嚇裂了。老許雖然喜歡在辦公室拉二胡,淒淒慘慘,但這是個人愛好,”趙一陽跳起來做了個投籃的姿勢,落地了又道,“老許人真挺好的,要是他不帶我們高三,我肯定不習慣!”

上官煜走在旁邊:“辟謠了,不會換。”

趙一陽拉了拉往下滑的書包:“幸好辟謠了。池哥走了,要是老許也走了,那這個班真就完全沒了靈魂!”

聞簫回家剛好十點,外婆掛斷電話,把手機放茶幾上,又去廚房端夜宵出來,邊走邊問:“最近是不是晚上睡不著?我晚上起來,看見你房間裡燈還亮著。”

她最近一直觀察,隨著手指骨節上的傷口結成疤,聞簫的情緒狀態似乎好了不少。雖然一日勝一日的話少,胃口很差,還經常出神經常發呆,但很平靜。

平靜就意味著,悲傷或者痛苦之類的激烈情緒依然存在,但理智已經恢複了主導,她這才放心了些。

不過,雖然心裡有一定的猜測,但她更願意相信聞簫自己對情緒的處理能力。

“不是,”聞簫食不知味地把青菜咽下去,搖搖頭,“馬上期末考了,作業太多。”

知道他沒說實話,外婆隻點點頭,沒繼續問下去。思考數秒後,她又開口,“簫簫,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跟你商量。”

周三第一節是數學,許光啟穿一件淺色的短袖衫,他站在講桌後麵翻開書,想起什麼:“對了,操場東北角挖出古代衣冠塚那個位置——”

“要開始動工建展覽館了是不是?”

被打斷,許光啟看過去:“許睿,到底是聽你說還是聽我說?就你消息快,能不能聽聽古人的話,‘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

許睿抓抓後腦勺,笑嘻嘻地回話:“可我是信息時代的高中生!”

不再管他,許光啟繼續道:“等學校期末考試考完開始動工,現在已經在做前期準備了。那邊雖然立了新的鐵圍欄,但人員混雜,你們少去那邊晃悠,都記住沒有?記住就行,好了,把《一題一練》拿出來,我剛剛想起有道題必須再給你們講講……”

最後一排,聞簫習慣性地轉著筆,無意識地望向窗外,要……動工了嗎。

下午第二節是體育,天氣越來越熱,幾人去操場前選擇先去趟超市買飲料。

太陽一曬就出汗,許睿故意捏鼻子:“靠,大師你怎麼這麼大汗味兒!”

趙一陽正往臉上扇風,抬胳膊聞了聞,瞪許睿:“施主,我這叫青春熱血!而且你說我之前能不能先聞聞自己?”

幾個人這麼你嫌棄我我嫌棄你,最後笑成一片才消停下來。

買完飲料,超市裡不通風,一股臭烘烘的悶熱氣味,四個人結完賬趕緊往操場走。

主乾道的樹蔭濃密,擋住豔陽,落下成片的陰影。

趙一陽一口飲料差點嗆喉嚨,他連咳兩聲,嘶啞著嗓音問聞簫:“你要轉學?”

聞簫手裡拎著一罐冰可樂,水汽在他冷白的指尖化開。他點頭,接上剛剛的話:“我外婆昨晚跟我說的。”

這個消息把幾人砸得都有點懵,許睿磕磕絆絆地問:“理由呢?為什麼轉學?明南附中升學率、校風校紀都——”

“跟這些無關。”垂下眼,聞簫屈起手指,單手摳開手裡的可樂罐,沒看任何人,“我跟我外婆住一起,青州大學兩次聘請她去物理係任教,因為不放心我,前一次她沒答應。而且青大是我外婆的母校,她大學和研究生都在青大,感情很深。”

聞簫想起前些日子看見的那些寫了“陸冬青教授收”的快遞文件袋,連續許多個夜晚,外婆坐在沙發上,戴著老花鏡認認真真看論文和材料,以及數日前,外婆曾不經意地問過他一句,覺得青州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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