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這麼近的距離,我也不能讓月神看到我丟人的作品吧?”
女孩子說著的時候,俏皮的笑了,眼睛亮晶晶的,神采飛揚。
這一刻,無神論者的杜蘇拉,才忽然意識到信仰有的時候,並不隻是控製人心的東西,它確實也有正麵的、激勵人的一麵。
奧羅拉把杜蘇拉帶到鏡子前。
黑發的女孩穿純白的禮袍,黑色微卷的長發上罩了白色蕾絲的頭紗,再以珍珠、寶石點綴,而她並不被華美的飾品壓住鋒芒,那雙清澈靈動的眼比世界上最值錢的寶石更美麗。
她不說話,不笑,隻注視前方的樣子,純潔無比,也神聖無比,仿佛任何汙穢都與她無關。
奧羅拉甚至一瞬間覺得,像這樣的少女,是有資格走到聖壇之上,與某位比肩的。
但如此不敬的想法立刻被她打消。
奧羅拉又欣賞了一下自己的“作品”。
很完美,今天的祭祀一定也會很完美的。
祭祀活動在上午十點正式開始。
一切如彩排好的那樣,大祭司請出神像,杜蘇拉和理查德為其穿衣、焚香、供奉到聖台之上,其他祭司端上祭祀用的貢品,教堂外的民眾們揮灑麵粉等等……
對於杜蘇拉這個靈魂外鄉客來說,這一切都是她看不懂的流程。
在維持完美人設的同時,她隻覺得,自己的腰快斷了……
她在儀式途中甚至走神了,她看著同樣穿了束腰的其他女祭司,腦袋裡不斷重複同一個問題:到底是怎樣做到既穿束腰又乾活的?是身體構造的差異,還是信念的不同?難道身體的不適是可以隨著信念所轉移的嗎?
儀式瀕臨末尾,終於迎來最後一項,神明的祝福環節。
據杜蘇拉所知,這個世界的神,雖然號稱全知全能,但逼格沒有那麼高,屬於民眾信奉本神,本神必然也會給個甜頭嘗嘗的類型。
杜蘇拉覺得,這大概是因為這個世界的神明比較多,神明可能有KPI,神明和神明之間競爭也嚴重,所以神界也內卷化嚴重。
但即便如此,年末的祭祀活動,神明也不一定每次都露臉。
據不完全統計,太陽神來的次數就少,月神代替他來的次數較多。
有的時候乾脆隻有聲音出現,神明本神是見不到的。
杜蘇拉也好奇,今年到底會誰來。
畢竟太陽神什麼的,她還一次都沒見過呢!
杜蘇拉悄咪咪往聖台上瞅……
聖台上一片亮光閃過,替換掉神像的,是銀發的男人。
是月神。
視線還撞上了。
於是月神把黑發少女的滿眼失望,儘收眼底。
希斯:“…………”
不是,你還想期待誰來?
他一張冷冰冰的臉,於是看上去更不悅卻更英俊且不可企及了。
就……很神明。
很遙遠。
今天的月神手中握了一根權杖,奶白色,最上方鑲嵌了一顆約莫嬰兒拳頭般大小的藍寶石。
權杖往地上輕輕一敲,幾乎是在末端和地麵相接的瞬間,由權杖為圓心,一個巨型魔法陣如水波一般,迅速向外擴開,一秒,已覆蓋整個教堂,不出幾分鐘,整座城市都印刻上了月神的魔法陣。
杜蘇拉驚住。
這麼大的魔法陣,光是陣型就得耗費多少神力?……簡直,豪橫!
這就是人和神明之間的區彆麼?
魔法陣泛出聖潔的光芒,神明的祝福在持續加持中,所有人都覺得身上漾起絲絲暖意,但整個過程並不長,沒多久月神便收回了魔法陣。
一位報童捏著報紙從遠處跌跌撞撞跑來。
報童距離得遠,但現場很安靜,於是聲音像長了翅膀一樣飛過來,報童喊道:“北部的洛卡威被雪埋了,全村的人都被活埋了,雪災真的如芭芭拉預言家說的那樣如期而至了!”
本來還沉浸在祝福裡的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全是惶恐,生怕自己也像洛卡威的村民,遭到雪災掩埋。
“強大仁慈的月神大人,求求您救救他們吧!”
也不知道是誰說的這句話。
但這句話就像激起千層浪的石子一樣,愈來愈多的人加入到請求的行列裡。
“救救他們吧!”
“您這麼強大,您救救他們吧!”
民眾的呼聲越來越高,越來越大。
而月神的表情,如寂靜的雪原一般,越來越冷。
他連目光都是冰冷的,不帶一點慈悲。
光之教堂的地基很高,所以站在聖台上,他可以俯瞰教堂外幾乎所有的民眾。
他們匍匐在地上,一副虔誠的樣子。
月神卻想起了太陽神曾對他說過的話。
“他們都是貪婪的,無知的,愚昧的,也是虔誠的。”
“所以神既愛世人,也不愛世人。”
“但可以肯定的是,世人一定不愛神。”
月神掃視過一張張空白的臉,然後在萬眾期待下——
拂袖,轉身。
那背影仿佛在說:關我什麼事?:,,.,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