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陽光照在正落在她眼眸上, 將那雙明亮璀璨的眼睛照的亮晃晃的, 平白無故有三分嘲諷映出來。
柳中郎神色冷漠,並無任何不悅, 隻漠然道:“你倒是聰慧。”
“聰慧不聰慧的,與父親比不得。”柳念絮輕歎一聲,“父親來勢洶洶, 招招都想壞我名聲,好斷了我的路,女兒處置的略有幾分狠辣, 折了父親臂膀, 還望父親恕罪。”
“臂膀……”柳中郎嗤笑一聲,沒有說什麼。
“隻是我原以為,父親今兒要去安撫溫尚書和林學仕的,沒想到竟還有空過來尋我,可見父親心中有我,女兒受寵若驚。”
柳念絮笑得天真爛漫, 無辜至極:“父親, 您不怕溫尚書和您離心嗎?”
柳中郎神色漠然, 不以為意:“他該怕我和他離心才是。”
“是女兒想錯了。”柳念絮從善如流, “竟忘了溫尚書才是二皇子的嶽父,比父親更要緊。”
柳中郎看著她陰陽怪氣, 倒也沒有什麼感覺, 隻冷淡開口:“你是個聰明人, 尋常人奈何不了你, 我便等著東宮之後。”
他湊近柳念絮,捏著這個女兒的下頜骨,神色陰厲:“你以為,我會讓你如願以償嗎?”
柳念絮寸步不讓,將這句話又還給他,“父親以為,我會讓父親如願以償嗎?”
柳中郎撒開手,用了極大的力氣甩到一邊,柳念絮下巴已被他捏的紅腫一片,看起來頗疼。她自個兒卻跟沒感覺似的,隻隨手摸了一把,見沒出血便不當回事兒,揚眉一笑 。
“不過是比誰的手段更高罷了,父親不必對我說狠話,你嚇不著我,我也懶得在意你!”柳念絮冷笑,“成或不成,都是我的命,不勞父親操心。”
說完,柳念絮刹那變臉,甜甜道:“爹爹,這兒是明玉樓,女眷甚多,您留在此處不太好,還是趕緊回去吧。”
柳中郎看她一眼,一言不發地扯過柳珍兒,轉身走了出去 。
柳念絮在身後冷笑一聲,抖了抖衣袖,分外不屑。
柳珍兒顫巍巍發抖的身體從眼前消失,戰戰兢兢的聲音還在:“爹爹……”
與柳念絮相比,十足的沒出息。
大太太拍了拍胸脯,瞧著柳念絮的眼神,瞬間不一樣了,驚愕道:“念念,你……”
柳念絮回頭時,眸色流轉溫柔,“大舅母,我怎麼了?”
“沒……沒怎麼……”不知為何,大太太心裡升起一絲恐懼來,乾笑道:“念念,我們繼續挑首飾吧,挑好後再去那邊的錦繡莊瞧瞧,有沒有喜歡的衣裳。”
柳念絮搖搖頭:“我挑這些儘夠了。”
唐蘭嫣姐妹亦跟著她說夠了,大太太便讓下人付了銀子,拎著大堆的箱籠裝了車,又去錦繡莊挑了衣裳,這才回府。
潯陽侯府一如既往,下人們井井有條做著事兒,兩位老爺今日在府中,正陪著老太太喝茶,兩位太太便帶著幾個姑娘先去給老太太請安。
瞧見幾個孫女,老太太極是高興,笑道:“今兒買了什麼好東西,快拿上來給我瞧瞧。”
“祖母。”唐蘭嫣撒嬌,“頭麵首飾也便罷了,不值當什麼,要緊的是我們念念,您不曉得呢,念念今兒可算是大發神威了。”
“哦?”
不止老太太,大老爺和二老爺亦來了興致,都好奇地問:“怎麼了?”
唐蘭嫣將今日的事說了一遍,感慨道:“若不是念念聰慧,還真逃不過這樣的父親。”
“誰說不是呢,我瞧著他們說話,嚇的都顫抖了,難為念念還敢跟他針鋒相對。”唐蘭英道,“太可怕了。”
潯陽侯歎息一聲,摸著椅子把手:“這柳大人啊……”
他歎口氣,“不是個尋常人,你們幾個丫頭碰見了他,還是避著點的好。”
柳念絮乖乖坐著,聞言道:“舅舅說的是,你們鬥不過他,碰上了隻當沒看見就行,甭管他做什麼,你們隻當自己是瞎子聾子,萬萬彆接招。”
說著,歎息一聲:“我以往也在他手裡吃過虧的,如今才修煉出來。”
柳念絮說的是兩年前的事兒,那時候她十四歲,在柳家繼母和妹妹都被她視作掌中玩物,隨意逗弄,略施小計便能讓對方焦頭爛額,自然是萬分自得,覺得自己聰慧無雙。
偏生折在柳中郎手裡。
那晚被他使計策引去花園裡,險些背上月夜與人私會的罪名。
幸虧那日柳珍兒也想害她,兩波人撞到一起,反倒讓她逃過一劫。
回頭想起來,果真是命好。
自那之後,對上那個人時,柳念絮總會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生怕一不小心就著了他的道。
柳念絮回神,輕笑一聲,“其實亦不算什麼,仗著比我多活了十幾年,百般欺辱我,便隻他有這個臉皮了。”
欺辱這個詞說出來,唐家三姐妹都無法附和,分明是針鋒相對,互不相讓才對,而且看上去,念念好似還占了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