潯陽侯頓了頓,改口道:“罷了,阿瑜畢竟是嫡女,你給她尋一戶門當戶對的嫡子,屆時我這做舅舅的,再給她添一份嫁妝。”
孟瑜的哭聲都停住了,呆呆站在那兒,一臉蒼白的迷惘。她從未想過,原來自己這般不招人待見嗎?
不僅心愛的表哥不喜歡自己,連……連原本看不上眼的庶出表哥,都對自己避如蛇蠍?她是渭北侯府的嫡長女,自幼千嬌百寵,爹娘舅舅都寵著,要什麼給什麼,絕沒想到有一天,原來舅舅也會嫌棄自己?
原來自己是配不上表哥的。
唐婉言心中驚訝隻多不少,徹底傻在原地。這些年,母親和兄長都不曾因為她年輕時候的荒唐事怪罪過她,她還當他們不在乎,自己亦逐漸放下了。
結果……結果卻報應在兒女婚事上。
她們因為自己的緣故,嫌棄她的阿瑜,討厭她的阿瑜,連她從未放在眼裡的庶子都看不上阿瑜
唐婉言呆呆道:“大哥……”
大太太卻不滿地瞪夫君一眼:“甭管嫡出庶出,都是咱們侯府的公子,縱不比霖磐,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門當兒媳婦兒的!老爺你不跟兒媳婦相處,自然不在意,我可不答應!”
她冷哼一聲:“我的兒媳,至少也得是正經書香門第的出身。”
唐婉言咬著下唇,不悅道:“大嫂何必這般糟踐人。”
大太太冷笑一聲:“小姑,我說的哪句話不是實話?”
唐婉言無話可駁,隻低頭眼圈發紅,顫了顫身子。
柳念絮洗完臉便在老太太身側坐下,聞言隻覺得心下好笑。更無奈唐婉言和孟瑜的天真無邪,到底是誰給她們的自信,讓她們覺得有個唐婉言的這樣的母親,對婚事無礙呢?
若當真無礙,柳念絮何必百般籌謀,隻為慢慢在京中揚名,得一個好名聲,以免被人繼續說成和母親一樣水性楊花。
她吃飽了沒事兒乾?
老太太拍拍她的手,安撫之意甚濃。
柳念絮垂眸一笑,慢慢道:“舅母,送孟侯爺,孟夫人和孟姑娘出門吧,留著倒像是我們欺負人似的。”
大太太應了一聲,道:“送渭北侯和孟夫人回去。”
唐婉言自己亦留下不去,不過是來提親,自己和女兒卻被百般糟踐,世上哪有這樣的事兒。
她拂袖離去,身後大太太二太太齊齊跪在老太太跟前:“母親,兒媳方才口不擇言,責罵小姑,還請母親不要生氣。”
老太太歎口氣,“起來吧,怪你們乾嘛。”
她握著柳念絮的手,捏了捏,搖頭道:“她自己不懂事,也該受些教訓,否則兩個丫頭都得被禍害了。”
“若阿瑜有念念這般聰慧自持,或許我還有三分猶豫,如今看著……”老太太滄桑歎息,“她那個性子,隻比婉言略好一點罷了。”
“隻是……”老太太眼中閃過一絲寒光,“今天的事兒,誰都不許說出去,但凡讓我在外頭聽見半個字……”
“老太太放心,兒媳心中有數。”大太太連忙道,“家裡的事兒家裡解決,斷然不會傳到外頭去。”
老太太敲打了兒媳,才看向柳念絮,問她:“念念,你今日的話,是認真的嗎?”
柳念絮笑笑,語氣平靜無波:“孟夫人對我所作所為,的確當不得我一聲母親,外祖母卻是嫡親的外祖母,我心中都明白。”
老太太不過是擔心,她不認母親,會不會因此連外祖家一起扔掉。
著實是杞人憂天。
要柳念絮來說,潯陽侯府這等顯赫的家族,是她堅實的後盾,於情於理,柳念絮都不會拋開。
柳念絮垂眸,慢悠悠捏著自己的指尖,笑道:“外祖母,我盼著她待我不好呢,你不必擔心我因此傷心,我心裡隻有高興的。”
“那你哭什麼?念念,你彆嘴硬了。”說話的是唐霖磐。
柳念絮沉默片刻,抬眸看著這個滿眼真誠的表哥,唇角扯出一抹淺淡的笑,“表哥,我剛才是演的。”
唐霖磐是個好孩子,若天天惦記著自己,如何對得起舅舅的悉心栽培。
見唐霖磐沒反應過來,柳念絮微微一笑,下一瞬,珍珠大小的淚珠順著睫毛滾下來,梨花帶雨的少女輕輕一笑,極快收了眼淚,“表哥,你還想看嗎?”
唐霖磐已經驚呆了,瞧著她裙子上洇濕的一點,慢慢眨了眨眼睛,呆呆瞧著柳念絮。
“表……表妹。”他結巴道,“是……是假的嗎?”
柳念絮輕笑:“不然你覺得呢?我為何要為了個自小拋棄我的女人落淚?我賤的慌?”
潯陽侯府的長輩們和三姐妹,都已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見她這樣說話都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唯有幾個表兄弟,實在沒想到這位仙姿玉容的小表妹,居然說話如此……如此的粗魯,齊齊張大了嘴巴,呆呆瞧著柳念絮。
柳念絮看向唐霖磐,好脾氣地問:“表哥,你還想知道什麼?”,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