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念絮一心做足好姐姐的模樣,當即關切道:“夫人,可否……可否請人去前院告訴家父一聲,也好讓父親照看著妹妹。”
承恩公夫人應允,自遣人去了。
柳念絮垂眸,眼中冷意森森。就憑你這點手段還想陷害我,保管讓你家有苦說不出。
隻要今日柳珍兒失足落水的事情傳到前院,給各家大人聽見,還有哪位大人樂意娶個不穩重的兒媳婦呢?
柳念絮心中輕嗤。
不知她那個父親,在前頭聽說自己又算計柳珍兒一把,將她害到這個地步,會不會氣到繃不住臉色?
柳珍兒自被送回柳家,柳中郎的反應亦無從得知。眾人安慰受驚的柳念絮一波,要她不要擔憂柳珍兒,誇幾句她姐妹友愛,便也漸漸散去了,柳念絮方才演了一出大戲,現也不好到人群中湊趣,便一個人慢悠悠閒逛著。
走到一處涼亭處,耳邊卻傳來一聲輕笑:“柳大姑娘好手段。”
柳念絮回身看去,麵不改色行禮:“小女拜見殿下。”
一身玄衣,不飾繁華,俊美的眉眼之間帶著清冷的笑意,一雙深邃的眸子,宛如秋風烈烈,冷淡蕭瑟。
第四次見這人,柳念絮熟門熟路,淡淡道:“小女不懂殿下何意。”
分明不曾見過幾次,這人卻似乎很清楚她的品行,每一次說話,都像極為熟悉的樣子。柳念絮摸不準他到底是哪位皇子,隻能在心中暗暗戒備。
“柳姑娘,被人踢下去和自己滑下去,岸邊的泥土還是有些不同的。”那人歎口氣,“姑娘手段高明,在下敬服。”
他搖頭笑笑:“初見姑娘和柳二姑娘出現在湖邊時,我還當姑娘會自己跳下來,陷害柳二姑娘,沒想到……姑娘竟是半點虧都不肯吃。”
分明被推下水的是柳珍兒,可最後竟是柳珍兒自個擔了粗手粗腳不懂事的惡名,反而眼前的姑娘,不過喊兩聲,平白得個手足友愛的美名。
他笑一笑:“若我有姑娘這般鬼神莫測的手段,亦不至於被兄弟們奪了聖寵。”
柳念絮漫不經心地抬眸:“既然殿下不藏著掖著,小女便告誡一句,使自己受傷來陷害旁人,實則是下下策。”
顏色如春花秋月的少女微微一笑,歎息道:“我亦碰過頭破血流,才有這般心得,還望能對殿下有三分幫助。”
對方沉默不語,靜靜看著她著眼睛,那雙深邃的眸子似乎將她整個人都裝了進去,柳念絮微微有些不適。
那人卻開口道:“不累嗎?”
俊美如冰霜的臉漸漸融化,帶著幾分惆悵。
柳念絮知他何意,隻淡淡一笑:“我隻不過是踹了一腳,喊了兩聲,有甚累的?”
“心累。”他看著柳念絮,慢慢道,“百般算計,步步為營,未有一刻輕鬆,這樣的生活,累嗎?”
柳念絮微微一笑,抬眼時神色漠然,不回答他的問題,反道:“方才我對承恩公夫人說,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如今便亦告訴殿下,望殿下恕我直言冒昧。”
“子非魚……”那人咀嚼她話中意,輕輕搖頭,走近一步,聲音溫和,“柳姑娘當真是個奇女子。”
世間女郎,因教導之故,大都溫柔婉約,以父兄夫君等男子為天,不敢忤逆絲毫,眼前之人卻全不一樣。
他想了想:“柳姑娘,我有一句話,大約有些冒犯,不知當講不當。”
柳念絮抬眸,對上他漆黑的眼眸,淡淡道:“我知殿下意欲說些什麼話,隻我閨閣弱女,有些話還是算了吧,殿下縱好,非我所求。”
她低眉欠身:“殿下且自行走動,小女告退。”
“你所求,是什麼?”
男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柳念絮腳步不停,依舊往前走,神色平靜不變。
我所求,是這世間滔天權勢,亦是我的仇敵儘為我所斬殺。
一個普普通通的皇子,並無大用。
唯有那高高在上的東宮太子,來日的君王,才能幫我達到目的。
柳念絮走動的步伐未變一下,神色冷靜又淡泊,一如她的心,不論發生何事,都從未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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