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症下藥啊。”柳念絮輕輕一笑,“她既然在意夫君,那就想法子逼迫周翰林休了她。我想,憑殿下的手段,逼周翰林休妻,應當不難。”
周翰林並非真正的硬骨頭,威逼恐嚇之下,總有恐懼之時。
“真正的狠毒就是這樣,”柳念絮眼神冷漠帶著寒意,“就算什麼都不做,我也能逼死她。”
可惜並無深仇大恨,還犯不著將人往死路上逼。她這輩子要沾染的血腥太多,能少一樁算一樁。但求閻王爺看她這一點慈悲之心,讓柳中郎和唐婉言先她一步下油鍋。
沈穆沉思一瞬,默默道:“若我對不起你,你會怎麼對付我?”
“那是以後的事。”柳念絮平靜無比,“而且我相信殿下不是那樣的人。”
沈穆笑笑,抬頭看著月亮,“三千銀界,誰共我傾倒杯中明月。”
“其實想把月亮接到手心裡,也並非沒有辦法。”
沈穆伸手拿過桌上的水壺,慢悠悠望白玉杯裡傾注一盞清水,骨節分明的長指捏著玉杯送到柳念絮手中。
“贈你水中月,願你心想事成。”
柳念絮接過那個杯子,看著杯中映出一輪皎潔明月,透明的杯盞幾乎能看見她的皮肉不經心一看,那輪月亮就好像當真被她托在掌心裡。
她聲音極低:“多謝。”
不等沈穆回答,她站起身,腳步匆匆地往樓下走,帶翻了椅子都一無所覺,隻給沈穆留下一個匆忙的背影。
沈穆輕輕一笑,扶起椅子,拿另一隻玉盞倒滿水,順著杯沿慢慢喝下去,眸光沉沉。
柳念絮坐在窗戶前,將杯中水倒在花盆裡,粗粗喘息幾下,心情平靜下來。
清透的水氤氳下去,花盆一片濡濕,白玉杯被隨手仍在腳下,昭示著主人心情何等慌張。
周夫人的事兒,沈穆做的極漂亮,沒過多久,大太太便收到信提起此事,說是周大人納了個年輕貌美的貴妾,是流離失所的某家年輕寡婦,亦是良家子出身,十分漂亮能乾。
對周翰林一見傾心,傾慕其風華學識,隻求能隨侍翰林身側,縱使做個粗使丫鬟也值了。
這位姨娘進府沒幾日,便籠絡了周家上上下下,跟周夫人也生了幾次矛盾,次次都哭哭啼啼的示弱,讓周翰林徹底厭了周夫人。
如今周夫人日日隻顧著與妾室爭鬥,再沒工夫講彆的事。
大太太背著周氏悄悄跟幾個姑娘吐槽,“要不怎麼說惡有惡報呢。”
對唐家人來說,隻是談論幾句罷了,可周氏接連幾日鬱鬱寡歡,屋漏偏逢連夜雨,更聽得晴天霹靂,夫君的官職因自己被上司擱置下來。
大太太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十分逼真:“那人說,旭兒整治不好內宅,導致妻子不能彈壓妾室,定是個無能的,若給他為官,不過是白白荼毒百姓。”
周氏泣道:“可是整治內宅是婦人之事,這與夫君有什麼關係?”
“與旭兒無關,卻與你有關!”大太太衝她怒道,活脫脫一個兒子前程被耽擱,因此遷怒兒媳婦的惡婆婆,“若不是你非要留著那紫姨娘,若不是你處處讓著她,若不是你逼旭兒做那等事……”
大太太指著周氏的手都在顫抖,大聲哭訴起來:“敗家媳婦兒!我造了什麼孽,攤上這麼個媳婦,不能幫襯夫君便罷了,還要拖夫君後腿!”
周氏想為自己辯解兩句,可一向嘴笨,隻能將求助的目光看向柳念絮幾人,眾人眼觀鼻鼻觀心沒有一人為她說話。
獨有柳念絮慢慢飲一口茶,含笑道:“我倒是想幫表嫂說幾句話,偏又不敢。上次為表嫂出頭,已經被周夫人罵做殘暴不仁,沒有教養,若再為表嫂出一次頭,怕是性命都要給人奪了去。”
“表嫂還是自便吧,不必再看我。”
周氏被她擠兌,更手足無措。
她一向溫文爾雅,唐家人對她極好,婆母彆說是磋磨她,往日連重話都不曾給她說過幾句,小姑子小叔子都敬重她,從未被人罵過。
今日碰上大太太罵她,便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人徹底懵了。
大太太的罵聲還在繼續:“我可憐的旭兒啊,可憐你苦讀二十年,瘦的沒有二兩肉,結果卻被個女人拖累,都怪娘不好,怪娘沒給你挑個賢惠的好媳婦!”
“我斷然沒想到,堂堂翰林千金,是個連妾室都彈壓不住,是個隻會拖夫君後腿的,否則娘就是拚了這條命,也不能讓你娶她!”
這話直指周氏不賢惠,說的極重。
周氏嚇得臉色慘白,連忙跪在大太太膝前,哭泣道:“婆母,兒媳知錯。求婆母饒兒媳一次,我再不敢了。”
大太太冷笑一聲,甩開她的手:“你連妞妞都不顧,還想我把兒子交給你?”,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