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聽完說書, 同蔣純一起往散著步往家裡走去。
前線如今已經推到了北狄, 有衛韞楚臨陽等人在前線, 顧楚生和趙玥在後方, 大楚的局勢大致已經安定下來, 華京差不多回複了戰前的模樣,甚至因為許多流民安家落戶,繁榮更勝往昔, 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小七上前線也三年了, 不知道這仗什麼時候才打完, 婆婆近來精神頭越發不好, 總惦念著小七。”蔣純瞧著路過的行人, 感歎出聲:“其實如今也安定了, 這仗打不打,似乎也沒有多大意義了。”
“話也不能這樣說, ”一個女孩撞到楚瑜身上,楚瑜扶穩她, 平靜道:“被人打了, 若就這樣算了,下次他就總想著再打你。他打了你, 你要能把他打怕, 他便會敬懼你。”
蔣純抬眼看著路上人, 想了想,歎了口氣道:“也是, 就是百姓太苦。”
楚瑜也有些無奈:“是啊。”
“你們在徐州買的地,聽聞收成不錯?”
說起百姓來,蔣純就想起當初楚瑜收留那些流民。當初衛韞同楚臨陽借錢,在徐州買下大量土地,而後又將流民大量送了過去,那些流民安居樂業,成了長工,而土地也在這三年開墾出來,大量糧食送出來,銷售往全國各地。
蔣純知道楚瑜在忙碌這些,每日衛府人來人往,如今蔣純掌管著府裡的財物,負責節流,而楚瑜則一手操持著衛府所有資產,負責開源。
除了開源,楚瑜也開始訓練了大批家臣,鳳陵城後,韓閔跟著楚錦回了華京,他父親韓秀也就跟著去了楚府,隱名埋名。等楚瑜安定下來後,就將韓秀和他的弟子一起接了過來,專門負責研製武器。
隻是這些事做得隱蔽得多,蔣純大多也不知曉,隻看見楚瑜每日忙忙碌碌,還以為他是為了錢的事憂心。
於是她說起那些安防在徐州的流民,得到楚瑜點頭後,她趁這機會道:“其實衛府如今也不缺錢,你也不用太操心,錢這些東西,看開就好。
楚瑜笑笑,並沒有說話。
未來要往哪裡走,衛府不知道,所以她得早早做好準備,等著那天到來。
蔣純見楚瑜不說話,還想出聲,就聽見身後響起一個聲音來:“昭華夫人。”
兩人轉過頭去,便看見一襲青衫的顧楚生站在他們二人身後。
他頭上帶了頭巾,手裡拿著幾本書,看上去便就像個俊美書生,絲毫不見半分官威。
楚瑜和蔣純輕笑,行了禮道:“見過顧大人。”
顧楚生打量了兩人一下,明了幾分:“今日逛街?”
“是好天氣。”楚瑜隨意答話,將目光落在顧楚生提著的書上,那些書都是些誌怪故事,她記得顧楚生十四歲之前就很喜歡看這些,家變之後便沒再看過,誰曾想重來一次,她卻能在二十歲的顧楚生手中,看到這些散書。
顧楚生見楚瑜看著他手裡的書,他順著楚瑜的目光看過去,便明白過來,竟有那麼幾分不好意思,似是覺得自己這麼不務正業的模樣被楚瑜瞧著,有那麼幾分不妥。於是他輕咳了一聲,解釋道:“我也就是閒暇時看看,平日朝中忙碌,我也不看這些。”
聽到顧楚生說這話,楚瑜不免笑了,慢慢道:“其實也沒什麼,人總要有休息的時候,得知顧大人有這樣的情趣,我倒覺得十分可愛。我也愛看這些故事,這本《小山記》,我年少也曾喜愛過。”
“那也巧了。”顧楚生笑道:“今日選的書裡,我最喜歡的,便是這本《小山記》。”
“這本書也挺長的,你怕是要看很久,你如今……”楚瑜說著,驟然想起來:“這才想起來,聽聞你近日升為禮部尚書,倒是忘了恭喜。”
大楚入內閣,必由禮部尚書升遷過去。當上禮部尚書,也就意味著下一步就是內閣了。如今顧楚生年少不過弱冠,卻已經位於此位,可見趙玥盛寵。
顧楚生倒也沒覺得有什麼值得誇讚,然而楚瑜恭喜他,他竟有那麼幾分不好意思起來。
他輕咳了一聲:“都是虛名,平白多了許多事。”
說著,他轉頭道:“相親不如偶遇,今日天色尚早,不如我請二位夫人吃個飯吧?”
聽到這話,楚瑜遲疑了片刻,正要開口拒絕,便聽蔣純道:“也好,正覺得餓了呢。”
說著,她拉著楚瑜便往一旁酒樓走去,笑著道:“我瞧這家就不錯,走吧。”
楚瑜不好當眾撫了蔣純麵子,也覺得無奈,隻能隨著蔣純一起,帶著顧楚生進了酒樓。
三人單獨定了雅間,進了房中。顧楚生先點了菜,隨後才轉頭同楚瑜道:“二位夫人也不必太過拘謹,朝中如今有些前線的消息,我也是想同二位夫人說一說,這才單獨請的二位。若有不周之處,還望見諒。”
聽見是關於衛韞的消息,楚瑜心中那份尷尬終於散了些。她舒了口氣道:“前線如何了?”
“陛下近日同我商量,”顧楚生瞧著楚瑜,慢慢道:“想與北狄議和。”
楚瑜皺起眉頭,顧楚生繼續道:“如今大楚國內已經安定,戰線也推到北方。陛下覺得,如今再打下去,不過是平白耗費人力。你也知道,衛韞如今輔佐了圖索吞並了北狄大半部分部落,圖索很可能會和蘇家敵對稱王,其實如今的北狄,隻需要放他們狗咬狗就夠了,不必再乾涉過多。”
楚瑜沒說話,她靜靜聽著,蔣純站起身來,笑著道:“你們先聊,我出去行個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