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韞帶著楚瑜和柳雪陽、蔣純三人步行到順天府前。
盛裝步行, 自然驚動了百姓圍觀,許多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的百姓跟隨在他們身後, 想要知道他們這是去哪裡。
“穿著這樣的衣服, 是命婦吧?”
“一品誥命!”
“這是哪家的夫人和公子?”
“我知道那夫人, 那不是當年跪在宮門口那個衛家少夫人嗎!”
“對對對, ”有人應和:“如今她已經是衛家大夫人了。那她身前的是誰?”
“是衛侯爺!”
有人驚叫出聲來:“是當年帶五千輕騎直取北狄王庭的衛小侯爺!”
那人叫出來, 人群嘩動, 一時議論紛紛。
衛韞領著家中人從容往前而去, 對身邊聲音似乎不聞不問。
知曉了衛韞的名字,人流越來越多。
當年衛家滿門僅剩衛韞後, 戰線一路縮到天門關, 差點攻入華京,如今華京的百姓仍舊記得,天門關烽火滾滾,百姓爭相往外逃去,是這位少年郎一身輕騎自宮門外而出,直出華京城門,領著精兵殺上天門關, 激戰之後, 天門關得以守住。
雖然不知道當年內宮鬥爭,但是大家卻知道,守住天門關的是衛韞, 在前線苦苦支撐時, 以一人之力逼退北狄撤軍回國急救的是衛韞, 至此之後,一直在前線,多次領兵深入腹地,給大楚打出了絕對優勢,領著一路收複失地的,也是衛韞。
大楚在衛家倒下後風雨飄搖,在衛家再次站起來後得以反擊恢複榮光。
在戰亂時,衛韞守在前方;在百姓居無定所時,衛家開倉賑糧;在百姓四處流亡時,衛家將他們收到徐州,給了他們工作和居所。
朝廷鬥爭百姓不懂,那上層的爾虞我詐他們不知,可是這看得見的恩情,卻實實在在存在。
百姓歡喜跟在衛韞身後,大膽的少年叫著衛韞名字道:“小侯爺!小侯爺收我你的侍衛吧!”
衛韞聽著百姓叫他名字,叫衛家的名字,他心念顫動,不由自主轉頭看了一眼楚瑜。
除了打仗之外,剩下的事,都是楚瑜用著衛家的名字去做的。
他撐著大楚,她撐著衛家。
目光對視之間,衛韞喉頭哽咽,他覺得自己無愧於眾人,卻唯獨對自己身後這個人,付出得太少太少了。
楚瑜不能明了他眼中那份感激,她輕輕一笑,隻是問:“侯爺,怎的了?”
衛韞搖了搖頭,加快了步子,走上前去。
順天府與衛家不過一炷香的路程,到了順天府門前時,天剛剛亮起來,周邊卻已經圍滿了人。今日有戲班在這不遠處免費搭台唱戲,百姓都過來看熱鬨,如今早已有了許多人。
衛韞領著三個女人停在順天府前,順天府前立著一麵大鼓,那大鼓本用來給百姓伸冤之用,隻有本該管轄的案子超出了管轄能力,或者是有重大冤案,才能來敲這麵鼓。
為了不讓百姓隨意敲鼓,一旦順天府受理,敲鼓之人先要走過釘板,隨後才開堂審案。因而很少有人會來這裡報案。
此刻衛韞走上前去,圍觀的百姓不免都露出了震驚的神色,竊竊私語道:“是什麼案子要衛小侯爺來這裡擊鼓?”
“難道是為了當年白帝穀那個案子嗎?”
“不是當年就已經澄清是前太子的過失了嗎,還有何冤可申?”
百姓說話間,鼓槌猛地砸向鼓麵,鼓聲又沉又穩,響徹了順天府府衙。
“鎮國公府衛韞,”衛韞揚聲開口:“前來順天府,求一份公道!”
鼓聲不徐不疾,一下又一下,聽著這鼓聲,所有人都沉默下來。太陽打從山邊一點一點升起,光一寸一寸灑落在城中。那光明於鼓聲之中悄無聲息而來,籠罩了這百姓,這皇城。
人越聚越多,而順天府內,沒有一個人敢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