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瑟被拐走的時候, 還是失明狀態,說是在裡麵遭受了難以想象的折磨,她還說有其他女性, 她能感受到,也聽到了,甚至知道犯人是誰。她最後逃出來了,逃出來後在一個檢察官的幫助下報案, 可問題是——她沒有留下任何關於那個人的痕跡, 我她被清理過, 隻有身上一些傷痕,僅憑她自己的指證,加上她盲人的身份, 當時根本沒法立案,反而被反咬一口, 被很多人說她是想勾引那位太子爺才...她後來手術成功,不知道是因為看到了網上那些指責,還是什麼, 自殺了, 她的屍體被火化的第二天, 她妹妹就從美國回來了,重新找到了那位檢察官, 有了她的金錢支援,兩人因為洛瑟生前曾經提供的其他遇害女孩的線索排查到一些失蹤家庭, 倒是有人願意陪同一起報案, 可最後...全部反水,推翻了指控。”
蕭譯當然知道這一切,當時調查十分艱難, 一來沒有證據,二來那些受害者的家庭也都畏懼,怕打虎不成反被虎害,可他們都沒想到那些人最後還是反水了。
是畏懼還是利益?
用現在網絡的梗詞,就是用魔法打敗魔法,用金錢打敗金錢。
那兩人在孤軍奮戰,可除了他們兩個,也沒彆人了。
那麼孤獨。
後來終於立案了,他跟他的同事開始調查...調查很艱難,最終他們還是找到了,找到了一個女孩的屍體,她的嘴裡有咬下的皮屑。
可是最終...
“可這個關鍵證據最後還是被判無效了。”
程彆赫瞧著蕭譯笑,因為他看到蕭譯臉色變了。
窗外,劉進好奇問羅科,“蕭哥親自采集的證據,不可能采證過程中沒有記錄因為失效吧。”
蕭譯的厲害,他們是都知道的,在首都那圈子都是首屈一指的破案高手,哪怕他年紀不大。
羅科表情複雜,見幾個同事都關注,想到都是一個係統的,他們遲早也能從彆人那裡知道,而且這事也很有借鑒意義,於是壓低聲音說道:“在取證回警局的路上,他們剛好遇到了車禍,堵車得厲害,前麵車上有孕婦跟其他受傷者,救護車還沒來,其他警察也還沒來,情況很緊急,蕭哥不得不下車去幫忙救人,但可能一個人不夠,負責開車的同行警察也下去幫忙了。”
“後來,這個證據上庭的時候,對方律師以當時兩個警察全部離開車子導致證據單獨在車上,而車禍現場出入人員眾多,十分混亂,有可能被換掉或者玷汙影響為由,請求判此證據無效。”
劉進表情錯愕,“這...可是不是有監控嘛?如果監控確定後來無人上車,這個證據還是有效的啊。”
“是有監控,那偏偏監控時間隻到蕭譯他們相繼下車,以及錄下當時人員的確混亂的現場,後麵就沒了。”
“沒了”這個詞用得很隱晦。
怎麼沒的?顯然沒查出來,也是對方的手段之可怕,是黑客手段高超把它弄沒了,還說當時的公路監控係統本身就有問題?誰也不知道。
但可以確定這是一個局。
從車禍到監控...全部計算好了。
而從法官跟律法的角度來看,這個證據的確是有紕漏的。
哪怕明明所有公檢法三方很多人都知道事實成立,那位太子爺就是罪犯,可這個證據就是沒法有效。
因為法律不是為了單個案件而立的,它是鐵血的,為了所有案件可能出現的情況而定下的規矩,也許它在某個案件中成了某些罪犯鑽洞子的機會,但也可能在其他案件中成了保護某些受冤者的證據。
誰說得清?不可能為了這一個案子去推翻所有。
隻能說在這個案件裡,犯罪者手段太可怕,而受害者...太難。
其實當警察這麼多年,也不是沒見過犯罪者逍遙法外的,本來也見過世麵,但劉進還是覺得頭皮發麻。
因為在他印象裡蕭譯是頂強大優秀的警察,結果還是著了道。
“難怪我總覺得蕭哥對此好像很有心結,上次那謝庸說了一句他就變了臉。”
“可能這對他而言是警察生涯中最大的黑筆了吧。”
羅科皺眉,“不是,他當時提醒另一個警察了,讓他留在車上。”
劉進愣了下,“那...”
他來不及問完。
裡麵程彆赫說話了,“不知道你有沒有問過你的下屬,當時為什麼要下車,你應該提醒過他的吧。”
“我挺好奇你的下屬當時是怎麼說的,而你們警局的那些警察後麵怎麼都信他了。”
“估計是因為多年的信任吧。”
蕭譯沒有說話,隻是盯著他,“他後來辭職了,你還知道什麼?”
哪怕多年同事,很信任他,他跟警局其實也暗暗查過這個下屬,發現他並無經濟上的任何問題,也無什麼債款,很清白。
於是,結局也隻能那般。
他當時很迷茫,不知道是該否決自己離開車子去救人的行為,還是去否決自己。
程彆赫微笑,“因為他愧疚了,或者忍受不了其他人的職責跟懷疑麼?可我知道的是他辭職後就帶著全家移民到了加拿大,現在住著五百萬美金一棟的Big House。”
“而他得到資金的原因是他移民後一不小心救了一個暈倒的富人,得到了感謝金。”
“理所當然的白色收入。”
羅科等人震驚了。
隻有蕭譯麵無表情,哪怕他同樣震動。
那個下屬離職後,大家基本就沒怎麼聯係了,三年後,他亦不知道對方竟...但他不能顯露內心的狼狽。
但程彆赫還是被取悅到了,他轉頭看著窗口,哪怕明明沒看到羅科他們的臉,還是意有所指道:“這世上,一個人是否披著兩張人皮,跟他的職業無關,不是麼?”
哪個行業都有垃圾,都有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