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元戍這話也沒太大酸氣,但理所應當能體會到他平靜之下深藏的憤怒——不管柏嶼是什麼門路,總歸這次變故讓柏氏承擔了巨大的損失,到現在隱患都還未平,內憂外患。
他一把年紀了還得連夜操勞收尾,有潑天怨氣也很正常,沒用那黃金虎頭拐杖去戳詹箬的心肝已經算他教養好了。
詹箬吃下壽司,擦嘴後,不說話,看著對方。
來找茬的人,你總要給他發泄的機會。
柏元戍也不在意她沉默,因為他也沉默了。
四目相對,在沉默中...有其他人進來。
柏元戍的氣勢太凶,在外麵的賓客看來活像是是來殺人的,但梅院長他們怎能不擔心,她進來了,跟她交情極深的副會長也進來了,還跟著舉辦方...天啟財團的周先生。
大佬雲集,就她一個小輩,可不就像是被欺負的小可憐麼。
周先生是一個十分儒雅隨和的中年男子,他苦笑道:“柏叔,你跟我說你很欣賞這個小輩,讓我給她發個請帖,可沒說你是來罵人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他的助理已經把門關上,在外看管,不讓他人靠近。
何止罵人,看著都像是要殺人了,他可是知道這位火將厲害的,一個人可以乾一個團。
柏元戍:“我從不罵人,畢竟罵人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我來找她,隻是想問她幾個問題。”
雙手握著拐杖,他坐著的姿勢腰杆筆直。
“第一,前段時間襲擊且要挖你腎的人是不是柏嶼?”
“第二,柏嶼是不是你殺的?”
他沒說完,副會長先無語了,“柏老先生,我們也敬佩您,但這種罪名實在是...她還隻是個孩子。”
額,這話梅院長自己都不敢說,也就對詹箬還不夠了解的副會長說得理直氣壯。
倒是把柏元戍氣笑了。
陳權也忍了忍——大叔,你沒見過她單手叩人腦袋砸斷鼻梁骨的樣子。
柏元戍舉起拐杖,指了下詹箬,“你管一個不聲不響跟他人合謀調集24億美金血屠股市的人叫孩子?”
“幾個月前收割她親爹沈莫林的公司都血賺了五億,那時候我倒是還能忍忍叫她孩子。”
“我雖然年紀大,但也不是沒文化。”
副會長:“???”
梅院長:“...”
陳權:“!!!”
周先生雖然猜到了一點點,但柏元戍這麼確定地指認,說明板上釘釘,他看看詹箬,突然明白這不是老輩欺負小輩,而是一場“亮劍”。
柏元戍也不理他們,徑直繼續問詹箬最重要的一個問題。
“第三,你跟謝庸還有那挖煤的寧老狗三人合起來割的韭菜要怎麼才肯吐出來?”
很好,這何止開門見山,簡直開門見山洪
柏元戍並不在乎這些消息會不會給詹箬帶來什麼負麵的效果。
因為他明了詹箬這一頓操作猛如虎,必然是報仇兼利益,仇是已經報了,那隻剩下利益。
既為了利益,還想遮掩完美,滴水不漏,還能低調窩角落裝小菜雞吃壽司,想得美!
年紀小又怎麼了?柏嶼那狗東西年紀小的時候可了不得了。
這詹箬比柏嶼更可怕。
麵對柏元戍如此強勢粗暴的開門,詹箬並未選擇關門,而是順便把窗戶一起打開了。
她拿起手機,把小群點開,艾特了另兩人,開了語音。
“第三條,柏老先生你可以跟他們直接談,我一個人說了不算。”
“至於第一條跟第二條,這種問題對老先生你來說無關緊要。而對於我,一個死人沒有任何價值。”
她懶得回答前麵兩個回答,好在柏元戍也的確不在乎她的回答,不管殺柏嶼的是什麼黑鏡的女殺手,還是她背後什麼人,總歸不可能是當時遠在國內的詹箬。
柏元戍這麼問也因為這兩個問題是那兩扇門板,真正重點的是第三個問題,也就是這座山。
寧父雖知道柏元戍遲早找上門,卻沒想到這麼快,這讓他對這些港都豪門世家的能量有了一個深入的了解。
寧父說:“柏老先生,好久不見啦,你可真是誤會了,那錄像可真不是我們乾的啊!”
謝庸說:“柏老,就算真是我們乾的,你又能怎麼樣?”
兩人是同時說的話,然後寧父就臥槽了,彆人也糟心——還聽說這兩人是兄弟,怎麼你們乾壞事都不串口供的?
寧父不吭聲,估計尷尬摳地皮去了,倒是謝庸臉皮厚,繼續從容道:“人死了,屍體就會腐爛,秘密也一樣,趕在大灣區計劃上架之前把它捅出來等於刮骨療傷,而以當下局麵,就算我們不出手,那麼匆忙的情況,寰宇的韭菜老早被國外那些聞腥如饕餮的老資本吞下去了,這恐怕更不如現在的局麵吧。”
你看,這就是聊天的藝術啊。
謝庸以前沒準是乾傳銷的。
結果柏元戍這老薑幽幽來了一句:“原來你也知道是韭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