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箬拿了手機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著外麵二十層高度之外的夜景,接通了電話。
後麵火鍋熱氣繚繞且熱鬨,外麵城市燈火煌煌灼目。
偵探的聲音傳來,大概是去了僻靜的地方,聽得很清晰。
“事情有點複雜,我這邊隻能確定有個警察在查那邊區域的一個殺人案,三年前的......後來又查了好幾天車管所的監控,最近好像回了首都,目前還不知道是否會繼續查,但你父親的案子被他調閱了。”
這個偵探也是人脈了得,這種內部的事情也被他洞察到了。
“我知道了,麻煩了,既然是他在查,就先撤了,不然會被他察覺到。”
偵探從這話聽出詹箬已經知道這個警察身份了。
咦,看來她讓自己查,是因為早有懷疑,現在隻是確認而已。
“行,我先撤手,這個警察的確不一般,隱得挺深的,我也是廢了好大力氣才知道他在查,可目前還不知道他身份。”偵探知道詹箬身份,畢竟新聞滿天飛,為了抓住這樣優質客戶,他不介意賣力些,“那關於你父親的案子,是否需要查?”
主要她給的錢也太多了。
“不,不必動案子,但查一下我父親生前關係,我想知道在我讀書期間,在他死前,他跟誰來往最密,尤其是跟他有一些利益牽扯的人。”
剛得知蕭譯在查,詹箬下意識以為是因為他的查案刺激了太子爺那邊人馬,但轉念一想,如果蕭譯已經開始調看她父親的資料,說明已經查到了修理廠,那麼他已經查到了自己當年開車的監控,這些線索都是連鎖的,如果太子爺那邊能讓他查到這裡,就說明沒能消除這些線索,可在時間線上,頻繁暗殺她的行動要早於蕭譯查到修理廠。
急著暗殺她卻沒及時消除線索阻止蕭譯調查,這邏輯上說不通,也本末倒置了。
隻能說明那邊不知道蕭譯這條線在調查,是因為另外的因子觸動,以為她知道些什麼,想要滅口。
詹箬又想起她早就隱隱懷疑的一件事——在原主的記憶裡,要從那湖下撈起一輛車,詹東遠的確可以辦到,但一個人操縱設備很吃力,尤其是修理廠的設備並不先進,畢竟詹東遠也沒那麼多錢置換新型設備,靠老設備很麻煩。再加上詹東遠多年高體力修車,身體陳年爛屙,行動力早非青年,否則修理廠生意也不會越來越差,要在一夜之間完成這麼大的工作量很難,也許那晚他撈車的行動中是請了一個幫手的。
因為有利益牽扯,兩人才能聯手搞事,否則一般人犯不著攤這事。
那麼,這個幫手應該也知道一些秘密,最起碼他見過屍體。
自詹東遠死後,此人如果沒被滅口,而是出於畏懼隱匿起來,但最近忽然暴露了,進而觸動那邊敏感的神經,反過來暗殺詹箬。
這就說得通了。
偵探領命去查,詹箬掛掉電話後,看著玻璃窗上倒映出自己的臉,她對視半響,把手機收起,走了回去,平靜隨眾人吃喝聊天。
但離開公寓後,她當夜買了機票飛回了老家。
這次沒讓陳權跟著。
陳權自然抗議,但也無奈,畢竟老板最大。
——————
詹箬回到修理廠已是深夜,本來九月多近十月,天氣還算悶熱,但因為此地空曠荒僻,風縱橫來往,有時候又頗覺得涼意。
衝了熱水澡的詹箬正準備披上外套,忽皺眉,瞥向角落裡的浴缸。
浴缸邊上有鞋印。
泥印。
男士鞋碼。
她記得自己上次離開之前沒有這痕跡...後來有人來過。
蕭譯來過?
但看鞋碼,身高對不上,這個人比蕭譯矮得多。
難道是那個幫手回來過?
詹箬若有所思,正要近看,忽然聽到外麵細微動靜。
外麵有人。
————————
緊閉的門外,一個黑影因本身高大,加上被月色拉長,越顯恐怖,他本看著那輛院子裡的廢車,但因為察覺到屋內動靜而警戒,悄然靠近了那扇門,隱蔽且蟄伏,森冷的槍口下垂,在距離那扇門兩米的時候。
嘩啦。
樓上突兀傳出聲響——窗戶打開了。
他一驚,往上看去,陽台上一個女子雙手撐著欄杆冷冷俯視著他。
黑色小背心,頭發濕漉漉的,她的眼像是被月澤潤過,明亮,但深沉不見底。
四目相對短短幾呼吸,蕭譯回神,低斂目光,避開對方身體,也徑直收槍。
槍入套,扣子啪嗒闔上。
片刻後,蕭譯進屋,詹箬也披上了外套,沒問,等蕭譯自己說。
水是她回來後就燒開了的,現在溫度正好,出於東道主禮儀,給他倒了一杯。
“謝謝。”蕭譯接過後,剛剛還摸槍的手指現在摸著溫熱光滑的玻璃杯身,他開了口,聲音沉沉,帶著連日奔波的疲憊跟沙啞,“你知道多少?”
瞥過對方雙目下的青色,詹箬:“什麼?”
她一反問,蕭譯就知道這人不打算告知任何信息了。
“關於你父親的死,關於你遭遇的暗殺。”
“不是柏嶼的餘孽乾的?”
“...”
蕭譯皺眉,知道麵對這樣的高智商對象,死磕不出什麼結果,於是轉而道:“方便我調查下你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