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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地下下水道都處於搖搖欲墜即將崩潰的狀態,眾人奪命狂奔,腦袋上不斷掉下碎石,每個人的命在此刻都是等同的,不因聰明還是愚蠢,不因貧困還是富有,更不因強大還是弱小就有所偏差。
如果被埋在這,所有人都回天乏術!
好在...
他們終於看到道路儘頭的木板,其實距離他們本就不遠,就十幾米的路程,狂奔之下,跑在最前麵的保鏢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去推它,如果沉重難以推動,說明上麵被積雪覆蓋,完全無法出去,如果還能推動,說明上麵...
結果很明顯,他們的預判沒有錯——這個出口的確不在雪崩覆蓋的範圍,雖然也有因為兩次下雪的雪量覆蓋,但並沒有厚到讓他們出不去的底部,眾人一打開木板,雪量滾落一些下來,再瘋狂撬挖,一縷夜光落下,寒風冷冽。
前麵有一個冰凍了的沼氣池,自然是處理那些排泄物跟食物殘渣的。
眾人不敢耽擱,第一個保鏢飛快爬出,接著搭手把下麵的人一一拽出去。
快快快!
越後麵的人越著急,生怕自己出去晚了被壓在下麵。
其實這時候是最體現人性的。
是自私還是無私難以計算,因為自保是人的天性,對死亡的畏懼也是本能,你不能因為他們急著逃出去而指責他們怕死,除非為此去傷害他人。
在一個演員突然用力扒拉前麵一個劇組女員工試圖提前爬出去的時候,一把槍突然抵住了他的腦袋。
這個演員臉色鐵青,卻不敢動,隻能連聲道歉。
詹箬一句話也沒說,但原本心思躁動的眾人立刻安靜了,默默按現在固有的順序一個個用最快的速度出去。
但身後震動聲響越來越大,詹箬不在最後,在中後位置,排到後也無意讓他人先上,直接上去後,風雪砸麵,冷酷如刀,她率先伸手拉住後麵的人。
後麵的小綠茶愣了下,但立刻接住,被詹箬拽上去正想道謝,忽然一聲轟隆巨響。
已經出來的人下意識轉頭看去,正看到遠處的古堡廢墟發出沉悶聲響後,往內裡再次凹陷塌方,連帶著地麵也震動...通道下麵傳出了崩潰砸落的聲音,隱隱約約還能聽到大蛇的嘶吼聲,估計它被砸醒了。
“快,快出來!”
“快點!”
眾人把最後一個人拉出來後,不敢在此逗留,跟著詹箬等人往山林那邊去。
太冷了,真的好冷。
他們甚至如同電影劇情一樣在遭遇災難後停留下來觀看周遭,好留一些感人肺腑的大特寫。
真的沒有心思,天地這麼大,一片白茫,人太渺小了,他們甚至無暇概念自己的渺小,隻覺得冷,還唯恐還會引起雪崩,所以他們如同一條條喪家犬一般往唯一能遮蔽風雪的林子那邊轉移。
在他們逃走的背後,漸漸變小的是已成廢墟的古堡。
它依舊待在原地,改變了形式,但物質存在不變,不過最終,它們將會被風雪覆蓋,重歸大地。
詹箬沒有跑,因為在這樣的環境裡奔跑會大幅度消耗體力,最好穩定前進,那麼唯一考驗他們的隻有寒冷,其他人有樣學樣,努力在厚厚的雪層中行走。
室外溫度已完全不宜人類正常生存——除非有足夠的保暖衣物。
此刻,眾人的狀態就跟買彩票一樣,平日裡喜歡在大雪天裡穿厚睡衣的賺了,仗著酒店保暖設備就穿真絲睡衣的那些,此刻簡直如同在冰窟一般,渾身瑟瑟發抖,沒幾下就皮膚發青了。
周子洋裹著羽絨服的時候,下意識看向前麵同款羽絨服的某位女醫師,眼眶紅了,他倒是不記得自己此前嘲笑對方土裡土氣的事,隻想起昨晚後者在吩咐他們的時候給他扔了一件羽絨服,命令他換上。
當時特強勢冷漠,現在周子洋想起來卻滿滿都是感動——她對我太好了,一定把我看作很重要的人吧。
周子洋裹著羽絨服流著鼻涕,陷入感動無法自拔。
邊上同樣各個穿著保暖的助理等人:???那啥,好像她當時是群體吩咐我們注意保暖的,畢竟以防萬一需要逃出去,把另一件羽絨服給你純粹是因為隻有你□□三□□四沒帶一件厚的...你個人自我感動什麼勁兒?
不過,其實這裡穿薄衣服的人不多,大概是因為圍爐夜話那會被提醒過酒店有凶手,大多數人都有危機意識,也想過萬一危險逃出酒店,怎麼可能還穿著單薄,所以此刻大多數人還能勉強抵禦嚴寒,但時間久了就不行了,這風太大了,走到後麵他們都得彼此攙扶才能幫助對方不被吹走。
後頭有人暈厥,也有人冷得走不動,都是一群人互相拉扯...
詹箬沒管這些事,身體好的要麼走在最前麵開路,要麼在後麵照顧體力不支的人,比如那個英倫小公子就接力了一個保鏢,背了印第安少女。
反正詹箬是第一波進林子的,進去後,她直接收拾了能看見的任何乾樹枝,其他人還有餘力的也儘力撿取,沒人敢偷懶,因為這些乾樹枝接下來是他們的命!
待眾人全部進叢林那會,也沒人留意到原來他們逃出來的地方,也就是沼氣池附近的那個口子...一隻鮮血淋漓的手冒了出來,抓著白雪,絡腮胡男子麵目猙獰,赫然劫後餘生。
而且不止他一個。
下麵還有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