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隊長跟蕭譯關係就沒好過,但一旦涉及案子,他就會專業為重,之所以問蕭譯,是因為當年他還在國外執行秘密任務,並不經手這個案子,哪怕如今對此案也是剛剛接觸到檔案。
他的目光落在那些汙泥裹挾的骨頭,以他的專業,一眼就看出這些骸骨鮮少有完整的,殘肢斷骨不在少數,還有些骨骼移位比較厲害,頭骨斷裂的也有。
生前都經曆過什麼呢?
洛瑟一直說她聽到很多慘叫聲。
那地方很封閉,空氣裡很臭,很腐朽,還帶著很強烈的藥味,福爾馬林的味道。
醫院的味道,她說。
但她不知道自己所在的環境到底在哪裡。
蕭譯看著這些骸骨,深吸一口氣,沉聲道:“還不確定,我更好奇為什麼她們被埋在這裡,或者說為什麼這個第四案會安排在這裡。”
兩個刑警隊長對視一眼,皆是若有所思。
本來他們是針對工廠查案的,但昨天本來是帶到現場、為了搜索其餘細碎線索的警犬一直朝著工廠外吠,蕭譯預感不對,讓專業隊伍帶著工具地毯式搜索,結果就發現了這裡。
埋得很深。
蕭譯起身,腿骨已經有些麻了,“你都能騰出時間來這裡,看來秦樞出去後沒給你留下什麼線索。”
“本就留不住,沒有鐵證,而且他確實弄到了不在場證明,出去後也安生處理生意,乖巧的宛若一等公民,嗬!”
“秦氏資本沒問題?”
“經偵那邊暫時查不出來,至少那個老古板沒回應,估計也差不到,說真的,真能查到,三年前就該有結果了。”
三年前的案子動靜那麼大,死了那麼多人,真當官方就聽之任之了?也不是沒懷疑過,可最終如同不能立案的秦嶢一樣,秦氏脫身了,最後也隻能不了了之。
“不一樣,三年前是三年前,今年是今年。”蕭譯意有所指,狐狸隊長沉默。
他知道蕭譯的意思——三年前的黑鏡還隱在黑水下,但今年的黑鏡可太囂張了,而且實力也空前強大。
與其說這個案子太過瘋狂,不如說是黑鏡的人有恃無恐。
那麼...黑鏡如此囂張,行動範圍跟強度也擴大,若是秦氏與之勾連,是否也因此牽扯更深?
那麼,能給他們留下的線索也就增多的。
“就怕時間不夠。”
其實已經不夠了,秦氏越安生,蟄伏就越深。
骸骨要被啟出來屍檢調查,又是一堆活,但蕭譯知道這個案子查下去一定會分明——黑鏡跟秦氏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但蕭譯也在想,秦氏如果跟黑鏡有關聯,會關聯什麼呢?
此時,某個經偵機要部門中,一塊小黑板,一個穿著薄款白色毛衣的男子正手握筆在上麵寫字,他寫下了好幾個詞。
洗錢,通外情報,資本勾結,走私,販毒,軍火...
這些詞寫下去,他又一一叉掉了,因為這一塊一塊調查都查無線索。
也許不是對方隱得深,而是秦氏本就沒乾過這些事。
“這些都沒乾過,豈不是說明秦氏潔白如紙?”邊上的女子低聲說,她的容貌雅致端莊,氣質知性從容,顯是學富精深的高素質人才,但因為近年調轉部門,到了國家級的經偵部門工作,又多少夾雜了幾分司法人員的乾練嚴肅氣質。
這話有些嘲諷之意,但也在深思。
“我反而覺得是我們忽略了資本跟商業最基礎的本質,因為是本質,最容易被忽略。”男子陷入思索,女子不語,轉身去泡咖啡,過了一會,她端著咖啡出來,在若有所思中斜靠了門框,還未喝,卻垂眸靈思一句。
咖啡香中,她發散了思維。
“最正常的交易,但交易的貨品恰是黑鏡最需要的,但黑鏡拿了這些貨品,卻最終用於不法行徑,這種交易量一定極大,且很可能近年來加大了交易,因為黑鏡從中增強的組織力量,才導致秦樞一直在努力壓著他兒子的案子,不想被司法招惹上。”
“這是起因,但也有BUG,那就是即便黑鏡拿這些貨品所行不法,但隻要貨品來源合法,交易方式合法,秦氏再以無知推脫,其實司法是無法乾涉它的,也無法定罪。”
這就好比一個人正常去購買化肥,賣方正常銷售,這個人是拿去做zha藥還是其他,其實都掰扯不到賣方身上。
那秦氏又何必這麼緊張呢?
“你既說到組織力量,好像研究院跟中科院最近很忙。”
兩人對視一眼,眼中皆閃過華光。
莫非是...醫藥?藥材?
“我往上麵打條子,去問問...至於秦樞這麼緊張,我想要麼是脫離秦氏之外,他或者跟秦嶢兩個人實際跟黑鏡有不可擺脫的關係,要麼是這些藥材來源不正,再要麼是秦氏反過來又從黑鏡反購了那些非法的醫藥成品。”
男子思維靈敏,說完就走了,連女子把咖啡遞給他都沒留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