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咋說呢。
蘇顏心情複雜地看著麵前那個骷髏。
黑霧都已經被吞光了, 現在看上去就是個光杆司令,那骨頭原本是被怨氣浸潤得黑中甚至帶了一點如玉一般的瑩潤光彩, 但是現在這一波操作猛如虎,什麼黑色都沒了,白得乾乾淨淨明明白白,那骨架窟窿眼裡甚至很見鬼的,有一點“委屈!你賠我!”的意思。
蘇顏:“……”
雖然你已經很慘了,但是講道理吞都吞了,我也不能讓我家娃娃把吞了你的再吐出來吧:)
就,賊尷尬。
兩相沉默許久,蘇顏幽幽開口:“要不……我把你也收到吊墜裡,你去和那個小東西商量一下它能還給你多少?”
然後那骷髏仿佛受了驚一樣後退三步。
用行動表示拒絕!
蘇顏無奈了:“那你想怎麼樣嘛?”
骷髏張了張嘴, 但是不知道是什麼原理, 反正能看到頜骨上下開開合合,就是發不出聲音來,然後就愈加委屈地看著蘇顏,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嚨。
我都這樣了我說不出來QAQ
蘇顏:……行吧。
她默默掐了一個法訣, 隨後手上爆出了如同珍珠一樣的瑩白色光華,那光華將骷髏籠罩在內,似乎是帶上了某種神奇的造化之功, 再不片刻, 瑩白色光華消失, 再出現在蘇顏麵前的便是一個穿著長裙的年輕姑娘。
除了臉色稍微白點之外和正常人並沒有什麼兩樣, 身上也看不出曾經是一個邪物的味道, 隻是……身上的氣息仍然極其陰寒。
重新得了一副皮囊讓那姑娘露出個極其驚喜的表情, 對著蘇顏就要跪下去感謝大恩大德, 但蘇顏一抬手阻止了她, 同時說:“不必跪我,這隻是暫時的,我還沒有大能耐到生死人肉白骨逆轉陰陽的地步,隻是這樣方便交流而已。”
那姑娘的表情不由有點沮喪。
但她到底不是特彆不講道理的人,並不曾對蘇顏發脾氣(當然主要是因為打不過),便開口,聲音竟然還算好聽:“還是要謝謝你的,要不是你有耐心一點一點去掉我身上的邪氣,大概我也恢複不了靈智。”
這是事實,蘇顏笑了一笑,倒沒有反駁什麼,隻說:“那你身上是有個什麼故事,怎麼就把自己整到水泥裡了?”
那姑娘的露出了個有點難過的表情。
一聽就很有故事,蘇顏想了想,還是製止了這位姑娘對她的單方麵陳述——如果就她聽了,那一會兒少不得她還得給宋總和玄生道長複述一遍。
算了,把這姑娘拉到大家麵前大家一塊聽這樣比較節能減排:)
於是,蘇顏把女鬼姐姐帶了過去。
宋總&玄生道長:啊啊啊啊啊你不要過來啊!
可蘇顏看不懂他們的暗示。
他們隻好坐在工地臨時搭建的辦公室裡,看著那個長發飄飄穿著長裙臉色奇白還有點想嚶嚶嚶的女鬼姑娘。
宋總:我這個辦公室大概是不能要了:)
玄生道長:所以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為什麼要把我拉進來我師弟不是已經被抬走搶救了嗎?
相對而言,蘇顏和餘念真很明顯是更好奇女鬼姑娘的故事,而女鬼姑娘也很敏銳地知道在場說了算的人是誰,就對著蘇顏和餘念真娓娓道來。
故事很短,根本沒有徐婉曲折。
姑娘是個很普通的姑娘,有很普通的家境,很普通的人生。
稍微不那麼普通的,就是這姑娘生於傳說中的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大約是因為這比較特彆的生辰,被人擄掠,就在十八歲生日當天,卡住陰年陰月陰時,被殺。
被殺之後,血肉骨骼磨成粉,把符籙也燒成灰,一並混入這工地的某包水泥之中,灌注下去就會因玄學的力量恢複成人身,因為死狀極其淒慘的緣故,養出了十二萬分的戾氣。
這是再好不過的材料。
用來煉丹也好煉器也好,收拾收拾當小鬼養或者拿來布陣都沒問題,沒有比這更合適的東西了。
“我其實真的什麼都沒有做。”那姑娘委屈極了,“無非就是生了在了一個不太美妙的時辰,難道……生錯了時間就是我的錯?”
蘇顏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才好。
相比起來,倒是活了很多年,大概也算得上一句見多識廣的餘念真鎮定多了:“所以,記得嗎?是誰殺的你?”
女鬼姑娘想了好久,無奈搖頭:“太疼了,我不記得了。”
“那家人呢?”
“也不記得了。”
這實在是一個令人悲傷的故事。
餘念真也說不出什麼話來了——凡人的精神強度有限,有時候被刺激過度了就會有應激反應選擇性忘記一些事情,這種時候一般像心理醫生啊或者餘念真這種狐狸精,就會用一點科學或者不科學的辦法幫助他們想起來潛意識裡麵的那些事。
但麵前的女鬼姑娘顯然已經不好使了,畢竟已經脫離了“人”這個範疇,其精神強度早就不和普通人再一個水平線上,她都會覺得“太疼了不記得了”的事情,至少餘念真是沒那本事讓她能想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