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恐怖的麵容在眼前浮現,他擔憂地望向散發甜美氣味的“食物”,吞咽了口,衡量片刻,還是放遠。
可女嬰挨不住饑餓,在天色變沉後,發出微弱的如同野貓似的哭泣,林晏舟的軟觸伸過去,心想,是你故意引我注意的,本來都忘記你了。
可未曾想,被母親拋棄的嬰孩抱住觸手,如同抱住溫暖的來源。
掌心一接觸,他便被莫名的情緒揪住。
那是不同於深海的東西,有著白皙的柔嫩的,輕輕一碰就會傷到、壞掉的脆弱身體,他可以毫不費力地把她碾碎......這樣的獵物有什麼意義?
他躲得遠遠的,想要抽出那截軟觸。
可又實在好奇母親口中的人類,真的溫柔無害嗎?
就這樣靜靜地待了一整夜。
天亮,他發現家人站在石窟外,愣愣地盯著他。
女嬰離開繈褓,爬到他的身上。
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望著他,小手抓握著數條軟觸,因饑餓的胃部生出的淚珠在眼眶打轉,拚命咂摸軟觸也吸不出半點填胃的液體,憋得臉通紅。
這樣的力道於他而言,隻是撓癢癢。
他嫌棄地把女嬰推到地麵,站起身,那時腿還無法完成站立的舉動,搖晃著身體,還沒站直,就被女嬰抱著腿再次跌倒地麵。
母親笑著說:“好啦,擔心一晚上,這是誰家的孩子?讓我來抱抱吧。”
女嬰躲避母親撞向他懷裡的動作,令當時被全家人訓斥的他產生了同仇敵愾的情緒。
他憋著氣抱著女嬰站起來,朝著母親發出聲勝利般的笑聲,笑著跑回家中。
填飽肚子的怪物還是很好商量的。
他抱著那隻敢於拒絕母親的女嬰,像是抱著自己勝利的果實,揚聲宣布從此以後要喂養她,就像人類喂養小貓小狗那樣。
她漂亮。
她乖巧。
她隻喜歡自己。
他開始了每天睜眼給女嬰衝泡奶粉、抱著她在陽光下散步、逗著她發出咯咯的笑聲。
長時間的相處,令他養成了習慣。
她會站了。
她會說話了。
她第一個叫的名字是他。
喊的是“哥哥”。
這些美妙的第一次,構成了張無形的大網,在賦予他責任的同時,也令他得到滿足。
他被罩在網中不自知。
某次因為疏忽,女嬰從床上滾落。
他在那刻生出了恐慌,她那樣脆弱,會死的吧?
她沒死,剛咧嘴要哭,緊接著見到他又露出笑容,像是在說,不要擔心我沒事。
懸起的心落下,然而就在下一刻。
她發出痛苦的□□,蜷著身子,當時的她已經會行走了,穿著漂亮的小裙子,像是瀕死的動物那般倒在他懷裡,哭著喊疼。
她有心臟病。隨時會死。
他第一次感覺到慌張失措,那是他親手養大的孩子,從那麼點養到這麼大,他已經習慣了有她的生活,不再漫無目的地在人類世界飄蕩遊離,怎麼,就這麼快要離開自己了嗎?
從死神手裡搶回來的她,變得虛弱。
像家中擺放的精致美麗的花瓶,輕輕碰碰,就很可能跌落在地碎成碎片。
他不敢大聲說話,怕嚇到她。
不敢暴露本體,怕嚇到她。
可他的小心沒有半點成效。
她還是在某天深夜,突發心臟病,生命垂危。
那是他第一次接觸到醫院。
此後再也不願踏足。
他以為他將永遠失去她,直到向來沉默寡言的父親告訴他,有個辦法。
用血液喂養。
或許會因排異徹底死去。
或許能夠改變身體基因,長久地活下去。
這句話給他帶來的除了希望,還有畏懼。
一旦她出現排異反應,連最後的相處時光都將奪走。
看著她躺在病床日漸消瘦的臉頰。
他不想她離開。
他在心裡想。
他告訴父親:“我想她活下去,想她永遠陪著我。”
他說:“她被父母拋棄,是我撿到的她,人類講究知恩圖報,她要報答我,應該永遠地陪著我。”
說這句話的時候,晶瑩的淚珠從眼眶滑落。
結果令人驚喜。
她成功地活過來了。
以全新的身份活下來。
隻是那具脆弱的身體無法承受太多的觸手血液,他願意為此付出一生的代價,以血液喂養她、改變她,他所求的很簡單,隻希望她能夠永遠留在身邊。
病愈的魏婧安,她的繈褓裡寫有她的名字,顯得更加依賴還是孩童的林晏舟,剛接觸觸手血液的她,身體還有些虛弱,以至於雙腿無法支撐身體行走,是林晏舟牽著她的手,在院子裡不耐其煩地陪著她練習。
抱著她在花樹下蕩秋千。
蕩得很高也不怕,他會分出軟觸圈住秋千。
小魏婧安發出聲聲尖叫,用含糊的話語叫他:“哥哥、再高點!”
他抱著她從春天到冬天,再到來年春天,用那具同樣稚嫩的身體,教她走路、說話、識字,她越來越依賴自己,而他也變得更加融入人類。
像個真正的大哥哥那樣寵著她。,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