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待了幾分鐘,餘姣鼓足氣蹲坐在櫃子旁,瞥了眼被冰層封住的房門,安心地把櫃子打開,拿出裡麵整齊堆放的相紙,裡麵每一張都是她,有她單獨的,還有她和程禾在一起的,甚至和其他人的照片都被他裁剪得隻剩下她。
攥著相紙的手指因用力有些發白,整整齊齊疊放在一處的相紙因她手指的顫抖,散在櫃子裡,那些相紙上同一張人臉的笑容或者哭泣難過,即使知道相紙上的人是自己,仍舊覺得恐怖。
這還不算什麼。
餘姣的姿勢慢慢變為跪姿,似乎櫃子裡潛藏著某種可怕的東西,她做好隨時逃跑的舉動。小的時候舅舅舅媽不舍得在她身上花半分錢,她和姐姐是撿表哥不要的書看,藍胡子的故事至今記憶猶深,她一直認為故事的女主人公隻要抑製住好奇心不打開那道門就好了,或者是把鑰匙藏好千萬不要沾到血.....所有的設想當真正出現在自己的麵前時,變得毫無作用。
她的手伸向櫃子深處的本子。
打開本子。
第一頁的內容令她鬆口氣。
隻是周青彥用來記錄心情的日記本。
她沒
有窺探彆人**的癖好,剛想把本子合上放回原處,可是理智告訴她這個本子和照片放在一起,肯定是有原因的,怎麼可能是普普通通的日記本?
存著這樣的心思,她把本子往後翻,驀地停在中間的某一頁上,紙麵不複之前的乾淨無染,黑色的筆跡塗得滿紙都是,有些是印在手側染上的,有的則是無規則的塗抹,整張紙都是雜亂的黑色筆跡,感官壓抑又陰暗。
後麵的紙張逐漸開始出現字跡。
先是整齊的“餘姣”,後來變成無規則地塗抹,滿紙都是餘姣兩個字,偶爾出現一行辨不清字跡的話,隱約可見“痛”“死”兩個字......
餘姣屏住呼吸,自從看到自己的名字,自腳底升起的涼意直接攀到後腦,她整個麻得仿佛被釘在原地。
——他果然是變態。
——生前隻是偽裝得太好。
——不、不......
往後幾頁的紙張出現字跡清晰的話,連紙頁都顯得乾淨很多。
最前麵的話是:
“程禾哪裡來的臉做她的男朋友?他給餘姣提鞋都不配!不配!分手分手分手分手分手分手!”
“我看到餘姣了,她還是那麼美,如果她的身邊沒有程禾就好了,不,誰都不配站在她的身邊!”
“為什麼還不分手?”
“他們竟然接吻了......程禾在我麵前炫耀一晚上,我多想那個人變成我,是我跟餘姣談戀愛,是我跟餘姣接吻,程禾算什麼東西?”
再後麵的話:
“他們都該去死!”
餘姣看到這裡心跳的速度已經攀上高峰,哪知道接下來竟然看到上麵畫著張人體解剖圖,旁邊是周青彥的注釋——“當初應該報臨床醫學,不過自學也沒有問題,哪裡下刀是最容易的呢?胸口的位置準確度萬一把握不準就會失去機會,還是脖子吧......”
恍惚間餘姣記起每次和程禾外出旅遊,但凡是和朋友們一起,周青彥永遠都在名單裡,而兩人單獨相處的時候,此刻因為有了眼前的日記本衝擊,再回憶,忽然發現他那時候哪裡是厭惡的避嫌的眼神和姿態,分明是極力壓製瘋狂的欲,望,每次隻要他出現在餘姣的身邊,永遠都是躲在燈光最暗的角落。
像是猛獸在隱蔽處伏擊獵物,更像是陰暗溝渠裡覬覦美食的臭老鼠,對骨頭垂涎欲滴的惡犬。
她不得不懷疑,周青彥如果沒有死在雪崩,她和程禾的婚禮還可以如約舉行嗎?
他並不是偽裝得太好,他是壓抑得太久,隻差一個發泄口,就會爆發出毀天滅地的氣勢。
而那個發泄口,是他的死而複生。
毫無顧忌地纏著她,把生前的那些早已經在表麵下沸騰的想法全都傾灌在她的身上,餘姣忍不住害怕,這次重塑身體後的他又會變成怎樣可怖的樣子?
就在她惴惴不安的時候,房門裹著的冰層慢慢融化,變成水液消失在地板,房門打開得無聲無息,周青彥穿著**的衣服,腳底板落了一路水漬,在看清蹲坐在窗邊的餘姣,陰鬱的麵龐驀地露出甜蜜的笑容,他走幾步路的功夫,渾身便恢複乾爽。
餘姣隻感覺後背襲來一股涼風,下一刻,男人便從後摟住她,埋在她的肩窩狠狠地吸了口,笑著歎息道:“早知道就不讓姣姣離開我,剛睜開眼沒看到你在身邊好難過啊,幸好姣姣在臥室......”
幸好?餘姣不敢細想他話外的意思,如果她趁著他離開這裡的話他會怎麼樣,可是他雖然嘴裡說著溫柔的話,動作卻半點不溫柔,雙手從她的胳膊和腰側的夾縫穿過,捏住她攥在手裡的筆記本,張開口不輕不重地咬了下她的肩膀,立刻出現烏黑的牙印。
“——嘶。”
屬狗的嗎?
餘姣敢怒不敢言。
周青彥絲毫沒有被抓包的窘迫,反而露出終於被發現的興奮和病態喜悅,他摟抱的力氣越發大,仿佛餘姣隨時都會消失。
“姣姣......早在你高中的時候我就見過你,可能你早把我忘記,隻是路口的時候打了個照麵,當時沒覺得什麼,可是回去後,”周青彥露出羞澀的笑容,淺淺地吻著她的側臉,再開口的時候有些磕巴:“......姣姣你彆怪我,當時我真沒多想,可晚上就夢到你,那是第一次我的夢裡有女孩的樣子。”
餘姣低著頭不是很相信的樣子,她在高中的時候周青彥多大?那時候他都是大學生了,而男生的生理現象大都發生在初高中的階段,他騙誰呢!
周青彥看穿她的想法,無奈解釋:“是真的。我沒有騙你。”
“我那時候家裡窮,隻想著怎麼才能賺更多的錢,找到更多的工作,回到家裡倒頭就睡,哪裡有時間想彆的事情。”
餘姣扭了扭身子:“可以放開我再說嗎?”
周青彥拒絕得很果斷:“不可以。”
餘姣抿著唇不說話,半晌,她才問道:“你這次醒來有發生變化嗎?”
“有啊,”周青彥回答,抱著她來到床上,把她塞進被子裡,隨後他也躺進去,無視餘姣抗拒的眼神,笑著說:“......更喜歡姣姣了。”
餘姣隻當他是花言巧語,近距離地和周青彥麵對麵,心底那份恐懼稍微淡化,但是筆記本帶來的衝擊仍沒能消散,記錄著人體器官的本子,和那上麵的毫無道德的惡毒的話,讓她再一次止不住地懷疑,如果她把周青彥逼急了他會做什麼?
這樣的想法隻在大腦留存瞬間,很快便消失不見,但因這個想法而產生的內心的戰栗卻深深地留下來。
沒來得及細想,周青彥湊過來,打斷她的思緒,他此刻的樣子和活人幾乎沒有分毫差彆,更像是體弱多病導致麵色蒼白,“身體虛弱”的他卻有雙過分紅豔的唇,他緊盯著餘姣。
餘姣被他含著濃鬱情緒的眼神看得渾身發顫。
裹在被子底下的掌心開始冒汗,總覺得他下一刻就要說出打破二人此刻關係的話......
果不其然,下一刻,周青彥翻身過來,根本沒有給餘姣拒絕的機會,直接在她的耳邊說:“餘姣,做我的女朋友。”
餘姣想要拒絕,或者說些顧左右言他的話把這個話題揭過去,可是周青彥顯然是下定決心要在今天把兩人的關心變成板上釘釘的事。
黑霧蒙住她的嘴巴,纏住她的手腕和腳踝。
周青彥的聲音再度響起:“做我的女朋友做我的女朋友做我的女朋友。”
死後的他的聲音本就冷冽得仿佛灌了把涼風,此刻寒涼的音調更甚從前,藏在深處的瘋狂,和長期愛而不得導致的癲狂頃刻間爆發出來。
餘姣有種錯覺,如果她此刻不答應接下來會麵對很恐怖的後果,於是她點了點頭。
說了聲“行”。:,,.,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