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溫惠看不見的地方,鄭鬆的軀體正在以一種詭異的方式慢慢地變得健碩挺拔,仿佛有生命般的猩紅物質由他的腳底生出又朝著他的身體內部蠕動,直到將這張乾癟蒼白的皮囊撐出最適合的形體,那張蒼白的麵頰染上健康的蜜色。
他看到妻子藏進被褥裡,微微的抖動泄露她的憤怒不安,他張嘴想要說話,徒然沉默,即使陷入沉睡,他睡得依舊很不安,時刻想要回到妻子的身邊,沒想到,睜開眼睛便看到眼前的這幕——
溫惠像隻受傷的小獸縮在被褥裡,聲音含著哭腔,他的胸腔仿佛被撕裂開來,冷風往裡麵澆灌。黏物質不受控製地朝著溫惠湧動而去,似乎要代替被褥的作用,親自將妻子納入溫暖潮濕的血肉內部。
前進的動作驟然停止。
他拾取到腦海裡鄭鬆做過的事情——
書房門口。
鄭鬆依賴地靠在溫惠的肩膀上,溫惠攬住他,支撐著他回到臥室。
就在這張床上。
溫惠麵容溫柔,眼底藏著關切,用手按壓他的額頭,鄭鬆和窩進她的懷裡,溫惠笑著回抱他。兩人的呼吸交織,親昵地摟抱著沉睡。之後,鄭鬆撕裂溫惠的睡裙,用蠻橫的力道錮住她的身體,口出惡毒的謾罵......
他的眼球漸漸地覆蓋血絲。
胸前的痛苦蔓延,竟然蔓延到四肢,就連在地麵蠕動的血肉都感染到這股綿密的痛苦,止不住地開始痙攣。
惠惠,惠惠,惠惠,惠惠......
他在心底喊道。
他嫉妒,嫉妒得快要瘋掉,想要不顧一切地將溫惠裹纏起來,藏進血肉裡麵。
他不得不正視一個現實,溫惠和鄭鬆是夫妻,溫惠是鄭鬆的妻子,他是外來者,他這些日子做得所有不過是頂著鄭鬆的外殼才能得到的待遇。如果沒有鄭鬆,溫惠不會多看他一眼,甚至會恐懼地逃跑......他是怪物,是惡心的怪物......
刹那間,有著鄭鬆麵容的怪物變得恐怖至極。
麵部的血肉以一種肉眼無法捕捉到的速度湧動、撕裂、愈合,若是溫惠掀開被子,會立時嚇暈。血肉無聲無息地溢滿溫惠周圍的所有的東西,隻餘出她的位置,它克製地、冷靜地保持著距離,臉色陰鷙可怖,似要將所有的毀滅——
惠惠不是他的妻子。
惠惠不是他的妻子。
他攥緊手掌。
與此同時,巨大的憤怒鋪天蓋地地朝著他的麵門擊來,鄭鬆的強迫、侮辱,溫惠的恐懼、委屈,連續不斷地在他的腦海裡循環播放,耳邊是溫惠的哭聲,那哭聲仿佛鑽到他的血肉裡麵,使他身體的每一寸都為之震顫、糾結、悲痛......
“惠惠,惠惠......”
他披著鄭鬆的皮囊,貓似的圓潤單純的眼瞳顯露出的是深切的嫉妒和憤怒,宛如一團烈火使他的流露在外的軀體——那些蠕動的猩紅血肉燒紅起來,房間裡的溫度都因此攀升。
鄭鬆是溫惠的丈夫。
他不是。
這句話如一把斧頭狠很鑿在他的心口。
鄭鬆、鄭鬆、鄭鬆!
心底念一次,牙齒便咬得咯咯作響。
恨不得生啖其肉、飲其血......
想到這裡,他的麵色突變。
早在降臨的最初,他就吞食掉鄭鬆的血肉,如今這副皮囊不過是他按照鄭鬆的外貌用自己的血肉幻化出來的。那抹殘留的意識趁他虛弱之時奪取身體掌控權,實際上——
這些天和惠惠在一起的,本來就是他。
是他。
而不是鄭鬆。
鄭鬆根本就配不上溫惠!
他的麵部再度浮現出熟悉的五官,和鄭鬆相似,卻更加柔和的麵貌。他用歉疚的憐惜的語氣替這副麵貌的主人最後一次收拾爛攤子。
他輕輕地觸碰被子輪廓勾出的肩膀位置:“惠惠,是我發瘋,是我有病。我那樣說你,我該死。你不要生氣,會氣壞身子的。你在家裡等我會兒,等我回來任你處罰。”
說完,他不待溫惠有所反應,推門離開。
鄭鬆不配做溫惠的丈夫。
他要做。
他要永遠地永遠地占據溫惠枕邊人的位置。
誰都不能搶奪,哪怕一分一秒都不可以。:,,.,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