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闖蕩江湖滿打滿算十三年,胡鐵花遇見過很多喜歡的姑娘,那份感情真實存在過,漸漸隨著時間而消失,既不長久,也不深刻。
楚留香看得分明,胡鐵花對高亞男和金靈芝卻不是這樣,錯過她們,隻怕他以後的人生中不會遇到這樣的女人了。再這麼吊兒郎當下去,恐怕會正應了源非朝那句無路可走。
他會後悔的。
他們過去的時候,高亞男已經吃完飯了,正神色木然地盯著吃完麵條還要端起碗來把湯喝完的源非朝。
胡鐵花過來勉強吸引走她的注意力,然後高亞男驚訝地挑眉:“你洗澡了?”
——洗又怎麼樣?
這是胡鐵花對高亞男的常用句式,問句答問句,但是他發現有人覬覦在側,隨時準備奪走高亞男,態度便收斂老實了些。
他說:“老臭蟲不知道發什麼瘋非要拉我洗澡,我一年前才洗過。”
高亞男疑惑的眼神投向楚留香,後者摸摸常年報廢的鼻子,因為他聞不到氣味,有時會擔心自己身上有味道打擾彆人,所以時時佩戴鬱金香香囊,盜帥夜留香的理由就是這麼樸素。
他雖然如此要求自己,卻不會要求彆人,這次拽著醉貓實在是他太久沒洗加上宿醉,想來身上的味道不會好到哪去,為了源非朝……和高亞男正常的鼻子著想,隻能如此。
楚留香正要打個馬虎眼蒙混過去,那邊源非朝喝完湯,碗放在桌上,隻是細微的聲響不知為何在楚留香耳朵裡無限放大,同時心咯噔一聲。
“胡大俠洗得這麼勤啊。”
胡鐵花興奮地瞪起眼睛,來到源非朝身邊想把這位無懈可擊的對手好不容易破防的一麵看得更清楚,“你陰陽怪氣什麼?我不洗澡是因為洗澡勤了容易傷元氣。”
源非朝如他所願,微微仰頭讓他更清楚地看到自己臉上恍然的神色:“原來如此,這也難怪,胡大俠您再過一年就到而立之年,提前保養身體是應當的。”
胡鐵花:“……”
“咳咳。”高亞男乾咳兩聲,見源非朝轉頭看她,不知是不是錯覺,那雙對彆人笑不達眼底的眸子瞬間灑滿了溫柔的星光,顯而易見的轉變與不同瞬間喚起了她心底的縱容與愧疚。
縱容是對小師妹的移情,而愧疚是因為他對她的那份好感,她不能回應。
於是在胡鐵花莫名期待的目光中,高亞男說道:“你還說彆人呢,也不看看自己吃了多少。”
楚留香說:“男人的食量確實比女人要多,原兄的年紀擺在這,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你就彆說他了。”
高亞男看了楚留香一眼,“你十七歲的時候早飯吃四碗麵條加一屜包子嗎?”
楚留香:“……”
胡鐵花涼涼道:“仗著年紀小暴飲暴食,給你這歲數再加上二十年,看你還敢不敢。”
楚留香好笑地看向胡鐵花,上次他這麼跟人鬥嘴是張三,再上次是姬冰雁,前麵兩個輸贏參半的戰績大概讓他有點飄,以至於他沒有看清自己口才上不占上風。
源非朝很是誠懇地解釋:“恰如胡大俠所言,洗澡次數太多傷了身體,我這才隻能在吃食上補充點元氣”
胡鐵花再次:“……”
笑裡藏刀、表裡不一之徒!他胡鐵花就算跟亞男沒什麼結果,也不能讓他得逞!
被楚留香和高亞男雙雙拉住的胡鐵花惡狠狠地咬了一口糕餅,細細碎碎的渣子滾落下來都不管,不知道是不是把糕餅當成了某人,非要把他挫骨揚灰才算完。
這頓早飯的氣氛極其詭異,楚留香認了,飯桌沒被掀了他就謝天謝地了。
胡鐵花這樣,幾分是為了高亞男,幾分是為這少年,他自己心裡清楚。話又說回來了,源非朝之前那樣不將情敵放在眼裡,是何等的高傲自信,彼時他沒有想過會有現在吧?
飯後,一盞茶的功夫,胡鐵花狀似不經意地提起好久沒活動筋骨了,涼亭外,他先跟高亞男打了一架,再找楚留香打了一架,最後自然而然地找上源非朝。
源非朝:“胡大俠年長我這許多……”
胡鐵花不耐地打斷她:“好了,彆磨磨唧唧的,是男人就站出來過兩招,嘴裡少吐幾朵蓮花。”
源非朝歪頭:“吐蓮花?”
楚留香解釋道:“這是南北朝高僧佛圖澄的典故……”
話未說完,胡鐵花的拳風蕩起源非朝側臉邊上的黑發,後者輕盈地倒飛出涼亭,如同隨風扶搖而上的秋葉,胡鐵花眼睛一亮,下一招立刻追了過去。
“……才有了這舌燦蓮花四個字。”
他解釋完這個成語,蝴蝶穿花七十二式用出去十招,連源非朝的衣角都沒挨到。不過楚留香看得出來胡鐵花隻用了四分力,某種程度上他不是有耐心的人,下麵要動真格的了。
沒打中。
胡鐵花看著往朱紅欄杆上一攤的源非朝,氣得跳腳:“我還沒打呢?你乾嘛這個做派?”
源非朝:“這不顯得您武功高嘛。”,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