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解暉穿戴整齊,站在城門口遙遙相望,一邊問左右現在是什麼時候了,現在又沒有時鐘,下邊人也就能看個大概。
解暉來回踱步,終於有人探馬回報說看到了宋家的車隊,不出一刻鐘肯定到了,解暉大喜過望,騎上馬親自去迎,兩撥人在路上就碰上了。
一邊是好友兄弟,一邊是將近二十年沒有見麵的白月光,解暉喜不自勝,三人騎在馬上,宋缺話少,交談的雙方是解暉和梵清惠。
“我此來想接青璿回慈航靜齋,師妹去了,不能讓青璿無人照顧。”
梵清惠臉上的悲憫之色感染了解暉,他長歎一聲:“碧仙子年紀輕輕就去了,是正道一大憾事,可恨我人在川中,卻不能助她一二。”
“不是解堡主的錯,石之軒留下了不死印法,師妹翻開了不死印法,這一切都是天意。”
解暉聞言,神情更添憤懣,咬牙切齒:“石之軒這個惡徒,該死!好在石大哥和梵仙子來了,必須要讓他給碧仙子償命!”
說話間,三人入了城,在成都最有名的全味樓用些茶水,休息過後,往南城外的大石寺去了。
碧秀心火化之後,她的女兒沒有回幽林小築,在大石寺住了下來。
不用想也知道,生父害死了生母,夾在中間的孩子會有多難過,如何可憐,解暉這般想著,遠遠聽到前方傳來交談聲,聽著聽著,臉色古怪起來。
“你能不能彆在這吃核桃?你吵到我了。”
“你看你的醫書,我看我的曲譜,礙著你什麼了?”
“吃核桃的手,當心把我娘留下的曲譜弄臟了。”
“要不你去找我師叔吹這首曲子,你又不願意,找我幫忙破事還挺多。”
“你!”
“行了,有人來了,不跟你吵。”
裡麵的聲音停了,三人也到了門口,兩扇院門敞開,院中一覽無餘,甚是荒涼,唯有一大一小兩個女孩是最大的亮色。
大的那個通身雪青色,對麵前的古箏和箏上的琴譜視若無睹,倚在旁邊的桌案上低頭挑核桃,眉眼低垂,神色散漫,難掩華美貴氣;小的那個粗布麻衣,雙手捧著一本醫術,小臉清瘦可人,不難想象長大會是何等殊色。
祝美仙先抬頭,視線飛快掃過三人,露出淡淡的驚訝:“宋……叔叔?”
叔叔?
這女孩是宋大哥的故交之女嗎?
解暉打量宋缺的神色,一看嚇一跳,他矜持冷峻的宋大哥微微揚唇,用堪稱溫和的態度答道:“一彆七年,你都長這麼大了。”
“我都十七歲了。”
“你怎麼會到這來?”
祝美仙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聽到一聲歎息,轉眼看去,是身負長劍,氣質高冷淡漠的女人,她說:“陰後之女祝美仙,你來此代替聖君見我師妹最後一麵,我說的不錯吧。”
“她是祝玉妍的女兒?”叫宋大哥叔叔?宋大哥不是很煩祝玉妍的嗎?解暉眼神震驚,看向宋缺確認,而宋缺更關注另一個問題。
“代替?難道……”宋缺語氣猶疑。
“師妹走前,自覺時日無多,去信一封想要見聖君最後一麵,可惜沒有等到,抱憾而終。”梵清惠用平靜的嗓音道出這一切。
解暉錯愕道:“竟然有這等事?唉,我是從大石寺得到了消息,趕過來時碧仙子已經去了,沒能見她最後一麵,沒想到有人早早得知卻讓她空等……碧仙子是何等命運多舛,接連被魔門的人辜負。”
他們自顧自地說,說完才發現祝美仙連站都沒站起來,放一塊核桃進嘴裡,看戲一般的眼神,能瞬間激起人的怒氣。
沒等解暉發作,祝美仙做了個更氣人的動作,她往站起來比她坐著高一點的石青璿那邊歪了歪身子,問:“這倆人誰啊?”
青璿翻了個白眼,你練天魔秘的認不出來練慈航劍典的?“我娘的同門還有……”
“你娘的同門?”祝美仙戰術後仰。
氣得青璿踢她一腳,罵人是吧?踢完有點後悔,看過去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祝美仙在她耳邊低語一句我下次再來,繼而起身,姿態如一朵美麗的花在風中綻放。
六歲的孩子要再長兩年才學武功,踢人一腳也不疼,她就算學了武功,也很難踢疼天魔秘十七重的祝美仙。
她向前走去,風姿隨性自然,卻給解暉極大的壓力,在解暉以為她會說點什麼的時候,她直接走出院門,除了跟宋缺說了兩句話以外,徹頭徹尾地無視了梵清惠和解暉。
青璿因為師叔沒有去見碧秀心,對她產生不滿,不願將碧秀心為師叔所作的曲子吹給師叔聽,這是為人子女的心情,祝玉妍隻要將師叔代入碧秀心的位置,她就能理解。
那兩人算什麼東西?逼逼賴賴的煩死人了,她懶得理,她師叔就更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