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月沒有第一時間睜開眼睛。
她甚至還保持著睡著的模樣,想看看許從周會做什麼。
耳邊的聲音簌簌,床鋪偶爾會動彈一下,似乎是許從周要起床了。
但江秋月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人離開,卻感覺桎梏在她腰間的那條手臂上的肌肉又緊了緊,一個帶著灼熱的呼吸靠近了。
又過了一會兒,一隻手非常輕柔地撥了撥她臉上的碎發。
她感覺到頭發被梳齊,許從周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
江秋月原本以為許從周這是想要偷親她,但閉眼等了一會兒都沒等到,卻感受到了他的手臂正要悄然抽離的動作。
江秋月一下子就睜開了眼睛。
“叮~早上好啊!”
許從周頓時愣住,傻眼看她。
幾秒鐘後,他恢複,“你……醒……醒了?”
江秋月就衝他笑,“我早就醒了。”
“那……”許從周回想起自己剛剛乾的事情,倏然臉色一紅,乾巴巴道:“那……那你剛才……在……在裝睡啊?”
“那我剛才……就是在裝睡啊。”江秋月學他,快要笑死了。
許從周又頓住了。
江秋月覺得好玩,就翻了個身繼續看他,笑吟吟道:“所以,你剛剛想對我乾什麼?”
“我……”許從周卡殼,對上江秋月揶揄的視線,忍不住乾咳一聲,“我什麼也沒乾。”
“騙人!”江秋月支起一隻胳膊撐著腦袋,另外一隻手點在了許從周的唇上,“呼吸都打到我臉上了,還說什麼也沒乾。說,是不是想乾壞事呢?”
許從周:“……”
柔軟的手指貼在唇上,因為江秋月自己支楞而頂開的被子露出了裡麵的風光,許從周默了默,僵硬抬手把江秋月的胳膊拿下來,幫她整個人躺好,才特彆正經地說:“冷,彆凍感冒了。”
“顧左右而言他。”江秋月笑話他。
許從周就好似沒聽見,特彆認真地幫江秋月掖了掖被角,然後飛快地穿上了衣裳。
要出去的時候,許從周才說:“你再睡會兒,我出去鍛煉。”
然後就往外走,步子特彆快,也特彆急迫,就像是在躲什麼一樣。
江秋月都快要笑死了。
這人昨天晚上還挺主動挺大膽的模樣,結果一到白天就變樣了,她真是覺得自己昨天白緊張那麼一會兒了。
外麵傳來了關門的聲音,江秋月一個人也睡不著,乾脆也爬了起來。
洗漱之後,她就下樓轉了一圈,順便找到了廚房。
許家的廚房很大,裡麵的東西也沒上鎖,鍋碗瓢盆,糧油米麵一應俱全。
但江秋月不太清楚周碧雲和許長盛的餐飲習慣,所以也沒有做什麼太複雜的吃食,就煮了一鍋白粥,準備等會兒所有人都起後再淌點麵糊糊煎蔥花餅。
江秋月原本以為待會兒要麼是周碧雲先下來,要麼是周碧雲和許長盛一起下來,但她沒想到這個家第三個起來的居然是許長盛。
於是,公公和新媳婦就這麼在客廳相見了。
有點……尷尬。
但江秋月也隻好打招呼:“爸,您起來了,要吃早飯嗎?我煮了白粥還準備煎蔥花餅,還是您有什麼其他想吃的?”
許長盛也尷尬,沒想到居然在樓下碰到一個人在的江秋月。
但他也不好不理,就理了理衣裳說:“我都可以,你隨便,我那個……我先去跑步,你忙你的。”
江秋月微笑臉:“好,從周也在外麵鍛煉。”
許長盛也趕緊往外走,直到呼吸到外麵第一口又新鮮又冷涼的空氣,他才鬆了口氣。
又拽了拽衣領,許長盛一邊慢悠悠活動著四肢,一邊舉目四望,想看許從周那個臭小子在哪兒。
個混蛋小子,結婚第一天早上不在家陪媳婦,把媳婦一個人留在屋裡燒飯就算了,還害得他一個當老公公的和兒媳婦這樣見麵,簡直太尷尬了。
許長盛在心裡氣哄哄把許從周罵了一通,等之後跑步碰上許從周之後更是沒客氣。
江秋月這邊卻覺得有些無聊。
周碧雲一直沒起,那在外麵鍛煉的爺倆也沒回來。
想了想,江秋月乾脆先回房了。
許從周回來的太晚,昨天結婚又太忙亂沒來得及,她之前給許從周準備的結婚禮物都還沒拿給他。
雖然結婚禮物是花許從周自己的錢和票買的,她動手做的。
江秋月把那些東西拿出來,又把自己帶過來的東西整理了一番,然後才仔細看這間她和許從周的新房。
這裡完全重新裝修了一遍,牆上還能看出新刮的膩子的痕跡。
屋裡麵一應家具俱全,但是因為之前的主人許從周長年不住,而她也是新加入的,所以有很多瑣碎的生活上的東西沒有,倒顯得屋裡挺空曠的。
等到江秋月把所有的東西都整理好了,外麵才再次有動靜。
江秋月打開門出去,就看見周碧雲總算是起來了,正好奇地在廚房看。
江秋月下樓走過去,“媽,您起來了,我煮了白粥,打算等下再煎點蔥花餅,您覺得怎麼樣,還是需要再做點其他的嗎?”
“我都可以,不過蔥花餅就先不煎了。”周碧雲不好意思笑笑說:“都怪我昨天忘記和你說了,平時家裡就我和你爸我們兩個人,他呢這些年習慣了早上起來鍛煉,我呢就愛多睡一會兒,所以一般都是他在外麵鍛煉回來的時候把早餐買回來,家裡早上基本不開火。”
江秋月默了一下,沒想到許家的早餐習慣竟然是這樣的。
也幸好她隻是煮了白粥。
不過她還挺喜歡周碧雲和許長盛的這種生活狀態的。
但是想到之前和許長盛見麵的時候他沒有提及買早餐的事情,江秋月便把情況說了一下。
周碧雲也沒想到江秋月和許長盛已經單獨見過了,她頓時也感受到了一點尷尬。
周碧雲隻想快點揭掉這一幕,趕緊就說:“怪我沒提前安排好,不過你爸既然沒和你說,應該就不會買了,咱們早飯就按照你說的來吧,你剛剛說要做什麼來著?”
江秋月就說:“攤蔥花餅。”
“那就攤蔥花餅吧,現在時間差不多了,他們也應該快回來了。”周碧雲趕緊道。
一頓略顯悶的早飯過後,周碧雲就借口收拾昨天來客帶過來的禮單,拉著許長盛走了。
江秋月見狀也喊了許從周回屋。
許從周沉默地跟在江秋月的後麵,直到進了屋,他才試探著小心開口問道:“你……是不是生氣了?”
江秋月:“?”
這什麼意思?
“為什麼這麼說?”江秋月坐下來,順便還拍了拍身邊的空位。
許從周看了一下,坐過去,身姿挺拔,雙手放在膝蓋上,和在部隊開會正坐沒兩樣。
“你放鬆點。”江秋月一看他這樣就想笑,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腰,笑道:“我有這麼讓人害怕嗎?”
柔軟的指尖隔著厚厚的布料貼著腰部,明明不應該有感覺的,但許從周還是忍不住腰眼麻痹,渾身繃緊。
“你昨天晚上也不這樣啊,怎麼一到白天就變了,你還會變身啊?”江秋月笑話他,一個翻身就跨坐在了許從周的腿上,雙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說,你到底是什麼物種?白天一個樣子,晚上又是另……”
話還沒說完,許從周下意識蹦了起來。
緊接著他又在同一時間反應過來江秋月還在他身上掛著,長臂一撈把差點摔倒在地的江秋月重新帶在懷裡,兩人疊著一起跌倒在了柔軟的沙發裡麵。
“嘭!”
江秋月的腦門磕在了許從周的鎖骨上。
“嘶!”
“摔疼了?”許從周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一手托著江秋月的腰,一手試探著要去觸碰她的腦袋,略顯無措地問道。
江秋月捂著腦門從他身上爬起來,一臉幽怨道:“被撞傻了,恭喜你啊,新婚第一天,媳婦就變傻了。”
還能開玩笑就證明事情不大,許從周鬆了口氣。
“彆胡說八道。”他抬手拿開江秋月的手,垂眸看了看她的腦門,有些紅。
他輕輕吹了兩下,這才伸手在邊緣輕輕碰了下,問道:“很疼嗎?”
其實不是很疼,但江秋月癟嘴裝委屈,“可疼了,我感覺我腦袋都在晃,好暈啊。”
許從周的心頓時揪了一下,抱著江秋月就站了起來,邊往外走邊說:“我們現在就去醫院。”
江秋月:“……”
糟糕。玩大發了。
這要是去了醫院得多丟人。
“不用去醫院。”江秋月抬手抵住了馬上就要被打開的門,這才對依舊皺眉的許從周道:“我沒事,和你開玩笑的,沒那麼疼。”
許從周抿著唇,眉心依舊擰成一條直線,“真的沒事?”
“真的真的。”江秋月還晃了晃腦袋,以證明自己真的沒事。
許從周沉默看著江秋月,半響沒開口。
江秋月以為許從周在生氣,心虛地摸了摸他的眉心,討好道:“好啦,開玩笑的,彆那麼氣,你看你皺眉皺的跟小老頭一樣,都不好看了。”
又抬著腦袋在他唇上連連親了好幾口,撒嬌道:“不氣啦好不好。”
“我不是生氣。”許從周倏地泄了口氣,“秋月,你是差點嚇死我。”
江秋月沉默了一會兒,“我也沒想到你反應這麼大嘛。”
許從周歎氣,“這種玩笑不要隨便開,我會擔心。”
“我錯了。”江秋月虛心接受,“以後再也不會了。”
許從周又歎了口氣,抬手摸了摸江秋月還有些紅的腦門,又低聲問了句:“真的沒事?”
“真的沒事。”江秋月拽住了許從周的衣領,“隻有一點點疼,所以我可以撒嬌讓你抱我回去坐嗎,我不想自己走路。”
許從周無奈,重新把江秋月抱好,輕輕鬆鬆走回沙發邊放下。
江秋月掛在許從周的身上不願意鬆手,“我想坐你腿上,讓你抱著我。”
許從周:“……”
他把江秋月放下,抬手握住她黏在他脖子上的手腕,低聲道:“彆鬨。”
江秋月不同意,“我沒鬨,我在和你撒嬌,聽說這樣可以增加感情,你不喜歡嗎?”
許從周張了張嘴。
他說不出不喜歡。
早就知道了她的調皮,許從周隻好認命重新把人抱在懷裡,然後坐下,依言讓她坐在自己腿上。
江秋月得償所願就開始笑,順手拽著他胸前的扣子把玩,想起最開始的問題,便開口道:“你剛開始為什麼覺得我在生氣啊?”
許從周也想起來了,不過經過剛才的一通鬨騰,他倒沒了最開始的緊張和緊繃,開口解釋了一遍。
江秋月就道:“早起鍛煉是你的生活習慣,我為什麼要生氣。”
許從周還是保持懷疑,“可是吃飯的時候你就沒怎麼說話。”
江秋月無奈,“我第一天在這個家,除了你我還尚算熟悉,其他人我也不熟,肯定要適應一段時間的啊。”
“再說了,”她又笑著撐在他的肩膀上看他道:“難不成你希望我平時在爸媽麵前也和現在這樣坐你身上和你撒嬌啊。”
許從周:“……”
“不過呢……”江秋月又拉長了調子道:“我雖然沒生氣,但你結婚第一天一大早就把我一個人丟下,你也確實做的不對,我剛才也嚇唬了你一次,我們今天都做錯了一件事,就算打平了,好不好。”
許從周跟著笑了下,“好。”
江秋月吧唧一口親在許從周的臉上,看他不自在了又開始笑。
好一會兒後,她想起來給許從周的禮物還沒拿出來,就輕巧地從他身上跳下來,把東西拿了過來。
“給你的新婚禮物,打開看看。”
“給我的新婚禮物?”許從周愣了下,還是順著江秋月的指示將盒子打開。
印入眼簾的就是兩雙鞋,一雙布鞋,一雙拖鞋,都是百納底。
下麵還有衣裳。
許從周翻了下,兩套,以及一件毛衣。
“這……是你給我做的?”許從周嗓子微啞,似乎不太敢相信。
江秋月點頭,“我算是借花獻佛,都是你的錢和票買的布和毛線。”
許從周嗓子乾啞,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好一會兒後他才開口問道:“我給你錢和票,是讓你給自己買東西,不是給我買。”
江秋月不覺得自己缺了什麼,就道:“我也有,不缺你這些。”
怎麼可能不缺。
江家的條件本來就不好,江秋月又是家裡最不受寵的一個,根本就沒多少屬於她的東西。
許從周忍不住懊惱,他們結婚,本來應該是他給她準備東西的,現在卻是他收了她的禮物,反而他什麼都沒給她準備。
江秋月不知道許從周在想什麼,但見他抿著唇,以為他不開心她隻給他買沒給自己準備,就解釋道:“我真有,我現在就去拿給你看。”
江秋月跑到櫃子邊上打開,從裡麵抱出另外一堆放下,道:“你看,和你的一樣。”
“我知道你們一年四季的衣裳部隊都會發,但是你們城裡人不也講究睡覺要穿睡衣的嘛,所以我就沒給你做外穿的,做的是睡衣。而且我還特意把你的和我的做成了一個樣子,”江秋月把衣服都展開放在許從周的麵前,笑眯眯道:“你看看版型,是不是都一個樣子,這樣彆人一看就知道我們是夫妻,你說是不唔……”
許從周毫無預兆地親了上來。
江秋月愣怔,眨眨眼,下一瞬卻忽然失重,整個人被許從周打橫抱起,緊接著放到了床上。
他人也壓了下來,又開始親她。
直到他溫熱的手探進衣服裡麵,江秋月才掙紮著推開他,輕喘道:“不行,沒洗呢。”
“我抱你去。”許從周又低頭,就貼著她的耳廓喘息。
江秋月不由自主地跟著抖了一下,但依舊搖頭拒絕,“不行,爸媽在呢,他們知道該多丟人啊。”
許從周:“……”
他整個人頓住,隨即懊惱地埋下腦袋,貼著江秋月的脖子平複。
江秋月生怕撩到他,一直老老實實的,直到許從周自己動身移開了點位置後,她才跟著爬起來。
把淩亂的衣裳重新整理好,江秋月才開口問道:“你……怎麼了?”
許從周抿著唇,好半響露出一絲苦笑,聲音還帶著喑啞的調子,“……沒忍住。”
江秋月:“……”
所以這人早上真的想乾壞事吧,要不然也不能跑那麼快。
那麼剛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