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慶的場麵熱鬨恢弘,就算離得很近的兩個人,要是不大聲說話,也不一定能聽到對方說什麼。
但陳紅纓還是有點擔心,因此等到離開了一段距離後,又回頭確認了一下楊雙雙和閆勝利所在的方向,見他們離得還挺遠的,才不好意思地看了趙長熙一眼,問道:“我哥力氣可能比較大,你的手沒事兒吧?”
趙長熙舒展了一下被閆勝利捏過的那隻手,笑著搖頭,“沒事兒,不用擔心我。”
陳紅纓:“……誰擔心你了!”
趙長熙屈指頂了一下有些下滑的眼鏡,輕笑了一下。
過了一會兒,陳紅纓還是有點不放心,忍不住又問了句,“你……真的沒事兒啊?”
趙長熙將手在她的麵前伸展,動了動,這才笑說:“真沒事兒,好歹我也在鄉下支援了好幾年,身體還是不錯的。”
陳紅纓瞥了一眼在她麵前舒展的手,又飛快地錯開,輕輕“哦”了一聲。
既然剛才和楊雙雙他們說了要去找江秋月,兩人自然走了過去。
不過陳紅纓怕江秋月也跟著楊雙雙一樣打趣他們,隻是簡單說了幾句話後,就和趙長熙一起趕緊離開了。
許從周的手從進入熱鬨的人群後就一直沒有離開過江秋月的手腕,見狀,指下稍稍用力,靠近江秋月問道:“趙長熙和陳紅纓在處對象?”
江秋月就說:“應該是吧,聽說兩人之間挺有意思的,現在又一塊出來玩了,應該是成了吧。”
許從周得到了消息後就隨意點了下頭,便不再關注了。
廣場的熱鬨從早一直持續到晚上天黑都還有人舉著火把在熱鬨。
今天在外麵耗費了太多精力,不管是大人還是孩子都困了,早早洗漱後就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楊雙雙又要去學校和其他人一起負責聯合演出的事情。
江秋月他們是吃過午飯後才過去的。
演出可以帶家屬,等江秋月他們一行找到楊雙雙的時候,她正熱火朝天地和其他人對著最後的流程,身上的衣裳也換了。
自打高考前那次變裝後,楊雙雙和江秋月就沒有再特意打扮的太漂亮,免得太惹眼,畢竟現在很多人的條件都不好,她們還在讀大學,還是樸素點好。
但楊雙雙今天卻把身上原本清素的裝扮換成了一襲紅豔的長裙,原本每日會紮起來的大波浪散開,鬆鬆挽起,臉上還化了妝,眉眼漂亮的讓人都不敢直視。
家裡的幾個小孩兒見到楊雙雙這樣,齊齊“哇”了一聲。
“彆打擾你們媽媽。”江秋月拉了幾個小孩兒一把,說完又順勢看了一眼閆勝利,他的目光自落在楊雙雙的身上後就沒再移開過,眉峰微皺。
江秋月暗笑一聲。
楊雙雙也看見他們了,一直等到她把事情安排完才大步走過來,說道:“來了,吃飯了嗎?”
幾個小孩先點頭,然後齊刷刷地圍著楊雙雙說:“媽媽,你今天真好看!”
楊雙雙抬手碰了碰好不容易弄好的頭發,笑說:“因為媽媽今天是主持人,所以特意打扮了一下,還行吧?”
她屈指拎著紅裙在幾人麵前轉了一圈,又接受了幾個孩子的誇讚後,才把視線落在閆勝利的身上。
“你怎麼不說話啊?不好看嗎?”楊雙雙盯著閆勝利問道。
閆勝利沉默了一瞬,才點點頭,“……好看。”
江秋月見他們這樣,立馬拉了許從周一下,兩人齊刷刷退到了一邊。
許從周看著江秋月,欲言又止。
江秋月抬眼,“你怎麼了?”
許從周忽地清咳了一聲,搖搖頭,“沒什麼。”
江秋月不信,但是許斯頤還在邊上,她便打算暫時不和許從周計較,但她估計肯定是他哪兒又犯醋了。
楊雙雙和閆勝利也沒有說多久,又趕緊走了。
江秋月帶著其他人找到地方坐下,靜等著表演開始。
沒多久,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入場,各個學校的領導和老師也來了,江秋月還看見好幾個胸前掛著相機的人,大約像是報社的。
空曠的大堂逐漸被人填滿。
兩點,首都高校的國慶聯合表演開始。
楊雙雙和陳紅纓,並著兩個麵生的但是長相不錯的男性一起走出來,開始演出的開場詞。
江秋月注意到閆勝利一直盯著台上和楊雙雙搭檔的那位男性,便道:“聽說那兩位也都是電影學院的,因為第一次辦這麼大型的演出,怕一般人撐不起來場子,就找了兩個有表演經驗的男同誌搭檔。”
閆勝利動了動唇,半響“嗯”了一聲。
江秋月又笑了一下,看見其他人都在聚精會神地看著表演,便也不再出聲打擾彆人。
率先上場的就是陝西的隊伍,震聲的老腔奔放又強悍,吼的其他人仿佛見到了曾經抗戰時期的刀光劍影,也讓人仿佛看見了山河的雄壯,場內的觀眾紛紛精神一振。
江秋月還注意到原本興致缺缺的那些記者拍照片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
隨後,一個接著一個省份的表演隊伍上場。
有戲曲、有梆子、有快、有相聲、有小品……
花樣繁多,有讓人哭的,自然也又讓人捧腹大笑的。
當然,中間也有領導上去講話。
一直到晚上六點鐘,最後一個由全部專業人員組成,也就是電影學院參演節目壓軸完成,整場演出才結束,楊雙雙他們又上前謝幕。
接著,便是之前笑談的頒獎環節。
一開始,楊雙雙他們設置的是進行一個大學之間的評比,最後出來個一二三名,後來發現不加入各省份和知青們的節目好像有點不公平,乾脆都加入了進來,反正最後評委也不是他們,而是那些老師和領導們頭疼。
不過最後的結果倒是沒有出乎太多人的預料。
有著全部專業人員參與的電影學院的節目獲得了第一名,太過於雄渾的老腔和由楊雙雙提意的不一定非要緬懷艱苦的過去,也可以暢想美好的未來的首都學院的小品是第二名,趙長熙和陳紅纓他們所在省的節目以及兩個知青的節目是第三名。
其他的隊伍則頒發了一個鼓勵獎。
等到頒獎結束後,楊雙雙忙碌了這麼久的演出算是正式且完美地完成了。
場內的人開始陸陸續續往外麵走,不時地討論著晚上的表演。
楊雙雙在後台長長地籲了口氣後,才笑著和其他人打了聲招呼,然後開始到前麵去和江秋月他們說:“我等下還要幫忙收拾場地,你們……”
不等楊雙雙說完,閆勝利就搶先說:“我留下來幫你。”
然後又看向江秋月和許從周說:“你們先回去吧。”
還不等江秋月和許從周開口,楊雙雙家裡的幾個孩子就說:“爸爸媽媽,我們也不想走。”
孩子們想要留下來的意願很強烈,楊雙雙就說:“你們確定,等下肯定會忙到很晚哦。”
幾個小孩點頭,“我們確定。”
楊雙雙就看向江秋月說:“要不然你們先回去吧。”
江秋月想了下,“要不然我們也留下來幫你吧?”
“不用了,你們就先回去吧。”楊雙雙推了江秋月一下,“難得許從周回來,就彆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了,你們一家三口回去吧啊。”
楊雙雙的態度堅決,江秋月隻好答應了。
等到江秋月他們轉身走後,楊雙雙才合掌看著幾個孩子說:“你們說的要留下來的啊,那就過來幫忙吧。”
幾個孩子紛紛點頭,閆勝利默默把身上的襯衫外套脫下來搭在了楊雙雙的身上。
楊雙雙側臉看了一下身上忽然被披上的衣裳以及落在她肩膀上的手,忍不住拿肩膀撞了閆勝利一下,問道:“你乾嘛啊?”
閆勝利一本正經地放下手,“晚上天有些涼,你穿厚點。”
“我都快熱死了。”楊雙雙揚眉,抬手欲把身上的外套揭下來,閆勝利又把手放了上去,阻止了她的動作。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閆勝利看著楊雙雙一副了然的神色,最終率先放下了手。
楊雙雙把身上的外套一脫,這才對著閆勝利說:“我穿著裙子不方便乾活,等下還要換衣服。”
閆勝利:“……”
緩了一下,閆勝利這才“嗯”了一聲。
孩子們就在身邊的不遠處,楊雙雙也沒說其他的,就是飛了閆勝利一眼,輕笑道:“德性!”
閆勝利抿著唇角,也不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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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演出是在電影學院辦的,因為隻有電影學院地廣人稀,場地足夠大,設備也足夠好。
演出結束後,電影學院的很多同學也主動留下來幫忙。
鄭樂雲沒被選上表演,原本沒打算留下來乾活表現的,但是在離開的時候撞見楊雙雙和閆勝利說說笑笑的模樣,瞬間就走不動了。
她假借留下來幫忙的借口一直有意無意地觀察者楊雙雙和閆勝利相處的樣子,又忍不住想起之前在公交車上的一幕,臉上時不時閃現狐疑的神色。
等到楊雙雙去換衣裳的時候,鄭樂雲見閆勝利也跟著過去,差點尖叫了出來。
邊上有人見鄭樂雲站在這裡鬼鬼祟祟也不乾活,忍不住就推了她一下說:“你堵在這兒乾嘛啊,不想幫忙就回去休息好了,也彆擋著彆人啊?”
鄭樂雲這才回神,忍不住皺眉看向推她的那個。
她張嘴本來想反駁回去,可那人已經圍在陳紅纓的身邊了。
陳紅纓自考進電影學校後就因為長得太漂亮加上還演過電影,本身實力又足夠強勁,就一直是學校裡麵的名人,自演出結束後,陳紅纓的身邊就圍著人就更多了。
今晚的表演,陳紅纓一個人參加了兩場,兩場都拿了獎,而且還是主持人,大家紛紛都在誇她太給他們電影學院長臉了之類的。
鄭樂雲見狀,想到剛剛的楊雙雙,想到之前受到的氣,實在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嗤”了一聲。
有人聽見了,便不樂意地瞪著鄭樂雲問道:“你嗤什麼啊?我們是哪兒說的不對嗎?”
鄭樂雲自入學後看見陳紅纓居然也在電影學院,並且人氣還很高後,心裡麵就一直不舒服。
加上她又總能想到自己之前和江立業相親,結果江立業卻沒有看上她的事情,而陳紅纓正好和江秋月的關係好,她自然而然就看陳紅纓不順眼。
有時候難免會陰陽怪氣,以至於次數一多,學校裡就有不少人傳她看不慣陳紅纓。
陳紅纓之前因為覺得奇怪,還和江秋月他們說過這事兒。
後來從江秋月的嘴裡知道了她和江立業相親的事情後,便沒再把鄭樂雲放在心上,一直無視她。
再後來,其他和陳紅纓關係好的人見她是這種態度,便也跟著無視鄭樂雲。
但今天這個事兒明明就是個大喜事,她們實在不明白鄭樂雲又想乾什麼,忍不住又道:“明明自己一點本事都沒有,偏偏眼高手低、自以為是,現在見我們學校得了獎居然還陰陽怪氣,真不知道學校怎麼收了這樣的人進來,晦氣!”
“就是,明明多高興的事兒啊,被她這麼一攪合,感覺喜悅都沒有那麼多了,真不明白她乾嘛總這樣?”
“還能乾嘛啊,就是嫉妒陳紅纓唄,以前就沒少聽她說酸話,這次她還報名了要參加節目呢,結果又被刷下去了,現在見陳紅纓得獎,心裡扭曲,嫉妒了唄!”
“你說什麼呢?”鄭樂雲本來就是個沒譜的人,說話做事向來隨心所欲,被這麼一刺激,腦子一熱,上來就吼道:“我嫉妒她!我呸!誰知道她那獎到底是用了什麼不乾不淨的手段弄到的,我憑什麼嫉妒一個作風不乾淨的人!”
這話一出,彆說剛才和鄭樂雲吵架的幾個人,就連一直沒有把鄭樂雲放在心上的陳紅纓也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擰眉盯著鄭樂雲。
桃色新聞往往是一係列八卦中最被熱衷和反複咀嚼的,以至於也有人忍不住開始盯著陳紅纓了。
陳紅纓深吸了一口氣,撥開身邊圍繞的人群,走到鄭樂雲的麵前,冷臉問她,“什麼叫做我用了不乾不淨的手段弄的獎,什麼叫做我是一個作風不乾淨的人,你把話說清楚!”
鄭樂雲自覺自己發現了大秘密,就絲毫不怵,朝著陳紅纓反諷道:“你自己清楚,你不要臉,說出來我還嫌棄害臊呢!”
“我不清楚!”陳紅纓提高了聲音。
她本就比鄭樂雲高,此刻又站在台階上,可以說是完全居高臨下地看著鄭樂雲,多年來在部隊曆練的氣場也朝著她傾瀉而出,揚聲道:“我隻清楚今天這件事你要是說不清楚,咱們就公安局見,沒有任何和解的可能。”
鄭樂雲被陳紅纓這般強硬的態度嚇了一跳,心中頓惱。
隨後,她又想到剛剛看見的楊雙雙和閆勝利的那一幕,繼續冷笑道:“裝模作樣,你以為威脅我兩句我就害怕了嗎?”
陳紅纓張嘴正欲繼續說話,邊上忽然插,進來一道清潤但是同樣嚴厲的聲音道:“威脅倒不至於,不過作為和陳紅纓同組的參與表演的人員,我也想知道陳紅纓到底用了什麼手段才得到的獎,以至於我們這麼多人這段時間日日夜夜的排練和設計在你眼中竟然分毫不值,那麼多觀看表演的同學的認可在你眼中也沒有意義,甚至就連各大高校的老師和領導共同做出來的評斷在你眼中也毫無公平公信公正可言。”
話音落定的同時,趙長熙已然走到了陳紅纓的身邊。
他先是安撫地看了陳紅纓一眼,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才抬手推了下眼鏡,冷臉看著下麵站著的鄭樂雲道:“這位同學,你以為隨便汙蔑他人,懷疑領導和老師、造謠生事這些是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的嗎?”
“你什麼意思?”鄭樂雲被趙長熙的一席話嚇了一跳,色厲內荏道:“你也說了你們是一個組的,誰知道你們是不是一丘之貉,沆瀣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