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愈接受皇帝賜婚,接納蘭貴妃的族女蘭妱為自己的側室,這事於景明宮的甘皇後和太子來說是不安,而於一直對蘭妱情根深種的三皇子朱成祥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折磨了。
三皇子對蘭妱心心念念多年,總想著等她長大了,他開了府他就有辦法求得她,因此早將她視為自己之人。糾纏的時間久了,他又是高高在上眾人追捧的皇子,和蘭妱的地位乃雲泥之彆,哪怕是單方麵的糾纏,也不由得生出了些錯覺。
所以他完全不能接受蘭妱突然要成他人側室的這一事實。
君子不奪人所好。
他也不明白那日在乾元宮後園,鄭愈明明看到自己和蘭妱的牽扯,怎麼還會應下賜婚?
不要說什麼皇帝的賜婚推拒不得,不過是一側室,而且他父皇向來對鄭愈信重有加,鄭愈若是想拒絕根本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朱成祥折磨了自己數日,想著破局之法。
可是除了鄭愈,此事也彆無他解。
尋他父皇和母妃,那是斷斷不會有用的,尋阿妱,她不過是一個弱女子,她若是有法子,那日也就不會刺他一簪子了,就像她說的,他逼她,隻會將她逼死而已。
解鈴還須係鈴人,唯一可能的解決之法就是鄭愈了。
所以他雖然也知其中不妥,但還是忍不住去尋了鄭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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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內閣議事之後,鄭愈看著攔下自己的三皇子,略皺了皺眉,道:“三皇子有何要事?”
先是送了書信約他在外見麵,他沒有理會,現在就乾脆跑到內閣外麵來堵他了,他知道朱成祥是個繡花枕頭,但沒想到還是個這樣的繡花枕頭。
內閣其他的閣老都知道皇帝賜婚一事,不免就揣測這是三皇子一係故意在拉攏鄭愈,此時三皇子也是過來套套近乎,所以便都極有眼色的快行了幾步,把地方留給了三皇子和鄭愈。
內閣首輔王政王老大人一向器重鄭愈,曾經還一度想將自己的孫女嫁給他,此時見狀也是歎了口氣,暗中搖了搖頭離開了。
三皇子知鄭愈不喜寒暄,所以待身邊人儘去,就直接道:“鄭大人,我知道你和阿妱素不相識,那日,你明明看到,阿妱是我心儀之人,為何還要接受陛下的賜婚?”
鄭愈看了三皇子一眼,沒出聲。
但他那一眼平淡至極,卻不知為何令三皇子產生了一種被蔑視的感覺。
他跟本不屑和自己談話。
三皇子畢竟是皇子龍孫,有著自己的傲氣,他咬了咬牙,忍耐了下,續道,“鄭大人,阿妱於你來說,可能隻是一個陌生的美人,但於我來說,卻是我心儀多年之人,我和她相識近十年,看著她從一個小小的,膽怯的小姑娘長成現在的模樣。鄭大人,天下美人何其多,於我,她卻是獨一無二的。”
“鄭大人,如果你能......”
“不能,”鄭愈打斷他,終於出聲冷淡道,“於你什麼的,關我何事?關蘭姑娘何事?且你身為皇子,肖想大臣之妻,如此妄為,又置本和你無任何關係的蘭姑娘名聲於不顧,已是不德。退一萬步來說,你心儀之人,就要讓彆人讓給你嗎?我還知道你心儀太子之位,你還看著那個位置二十多年,不知道你是不是就要去跟太子殿下說上一說,讓他也讓一讓你?”
三皇子麵色猛地漲紅。
他怒道:“這,你,你竟敢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你......”
“你心裡是不是在想,這如何能相提並論?”
鄭愈冷笑,道,“都不是你的東西,就不要妄想,我以後不希望從殿下口中再聽到阿妱這兩個字,她的閨名不是你該喚的。”
他說完就徑自離去,隻留下朱成祥站在原地,氣得手腳發顫,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青。
***
蘭妱臨出嫁前蘭貴妃又召了她入宮。
蘭貴妃召她也無甚要事,不過就是閒話一下家常,聯絡聯絡感情,又賞賜了一些東西,便讓宮女送她回去了。
隻是蘭妱萬萬沒想到此次出宮之時還在禦花園見到了太子朱成禎。
蘭妱以前入宮時也曾遠遠見過朱成禎,認得他,便忙如同以往那般遠遠避到了一邊讓太子先行。
可此次不同以往的是,太子見到她後並沒像往常那般如視無物般離開,反而在原地站立了片刻之後,轉身就向著她走了過來,最後站定在了她麵前。
蘭妱低著頭大氣都沒敢出一聲。
哪怕朝堂之事她知道的有限,但也知道後宮甘皇後和蘭貴妃勢不兩立,承熙帝寵愛蘭貴妃,看重蘭貴妃所出的三皇子,對甘皇後和太子冷落,但甘皇後娘家位高權重,手握重兵,承熙帝也不敢輕言廢後廢太子,所以事情便就這樣一直僵持著。
而蘭貴妃讓自己嫁給鄭愈,顯然目的就是為了拉攏權臣對抗太子,為三皇子鋪路。
自己現在怕也已經是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的眼中釘。
隻是蘭妱越想躲事,卻越事與願違。
她正在想著該如何讓太子覺得自己不過隻是個“不足為患”的小人物之時,“啪”一聲一個東西卻從自己身上掉了下來,然後滾到了太子的腳下。
是她的香囊。
青碧色,繡的還是並蒂蓮花,墜著兩顆圓滾珠子的小巧香囊,滾到了太子的皂靴旁,格外的顯眼。
蘭妱身上沁出了一身冷汗。
朱成禎彎腰撿起了那個香囊,在手上輕輕捏了兩下,然後看著蘭妱溫和道:“幽蘭草,眠檀枝,晚沉香,這些都是安眠的香料藥草。蘭姑娘,你這些時日睡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