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妱看著蘭貴妃明顯是急著扯開話題的模樣, 心中劃過一絲異樣。
銘芳齋是大周有名的胭脂水粉鋪子,所賣的胭脂水粉花露水等一係列的產品品相都特彆好, 使用銘芳齋的東西畫出的妝容特彆自然動人, 近看也看不出粉漬, 隻覺得嬌嬌嫩嫩的, 能將人的相貌提升上不少, 他們家花露水的香味也清新持久卻不膩人, 還有銘芳齋的香胰用起來肌膚也覺得格外的舒服......總之銘芳齋的東西簡直比上好的金銀首飾還要令女人心動,雖然裡麵很多的東西價錢都特彆貴,比如這花枝水, 小拇指大小的一小瓶,就要幾十兩銀子, 但卻還不是隨便走進店裡就能買到的,還要預定才成。
不過這樣一間鋪子卻並非老字號的胭脂水粉鋪, 而是近十幾年來才興起來的。
當然了時人多有喜歡研究胭脂水粉的,商人的頭腦又特彆靈活,銘芳齋的東西興起之後,便漸也有其他的鋪子或買了銘芳齋的東西研究, 或收買了銘芳齋的夥計取了一些配方, 爭相仿製了銘芳齋的不少東西, 一時倒是令得大周的胭脂水粉品相格外的好起來。
隻不過普通的產品也就罷了,銘芳齋的有些招牌產品的配方其他的鋪子卻是用儘了法子也沒能弄到的。
例如銘芳齋招牌花枝水的配方。
據說其中有幾味東西是銘芳齋幕後老板製作好了,直接拿給銘芳齋的作坊添加進去的,所以作坊的夥計都不知那幾味東西到底是什麼, 又是如何製作的。
竟是有綺羅香嗎?
蘭妱心中也是詫異。麒哥兒的這個乳娘是懂得藥理的,綺羅香又是產自北疆,乳娘就是來自北疆,對綺羅香再熟悉不過,定是不會弄錯的。
且看蘭貴妃這番急急掩飾的模樣,著實奇怪。
不過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蘭妱且先按下了心頭的疑惑,更沒對蘭貴妃堅持說乳娘就是對的,那花枝水定是加了綺羅香,反而就著她剛剛慶元宮和明元宮的話慢慢道:“貴妃娘娘,住慶元宮也好,還是明元宮也罷,都是陛下下的明旨,貴妃娘娘如何能說是因著臣婦的喜好?雖說臣婦不該忤逆貴妃娘娘,可這般莫須有的逾越罪名,臣婦委實不敢領。”
又看了一眼自從自己入殿後臉色一直都是沉沉的淮王妃周寶蘊,再轉回頭看向蘭貴妃,笑道,“貴妃娘娘就是這般希望臣婦搬入慶元宮去住嗎?可是貴妃娘娘覺得若是臣婦住了那慶元宮,就正正稱了貴妃娘娘的心意?貴妃娘娘現在管理宮中內務,難道當真不知道陛下為何會特地賜了明元宮給太子殿下,而不是命我等搬入慶元宮嗎?”
蘭貴妃一愣,她是當真不知道。
可是她在宮中多年,也察覺到了些不對勁,升出了些不祥的預感。
蘭妱此話說完,就是淮王妃,淮王側妃等人也都不由得都看向了她。
一時之間,大殿之上又是一篇寂靜。
蘭妱這才又慢慢道,“其實陛下原先也是屬意我們搬入慶元宮的,隻是淮王搬出去後,陛下命工部和內務司整修慶元宮,卻不曾想在整修期間竟在慶元宮後院發現了很多巫蠱和傷及婦人子嗣之物,婦人長期居住,會令其體質虛寒,不易受孕,就是僥幸有孕也多會滑胎,陛下大驚之下,一來此事需要徹查,二來也擔心那些東西就算清理了也不知有沒有清理乾淨,這才轉賜了明元宮給太子殿下。原本......”
“哐當”一聲,蘭妱的話尚未說完,對麵的席位上就傳來了一陣瓷杯砸到地麵的碎裂聲。
眾人都因為蘭妱的話一時震住,聽到那碎裂聲,不約而同地都看向了那聲音傳出的方向,便看到了臉色慘白滿是震驚的淮王妃,原太子妃周寶蘊。
是了,原先住在那裡的可就是這位,原本的太子妃。
這位嫁給廢太子朱成禎近十年,子嗣一直艱難,到現在也隻有一女,據說是因為她體質虛寒,不易有孕,後來又滑胎了幾次,太醫已經說過,此生她都不會再有再孕的機會了。
卻原來不是她身體不好,竟是有人在東宮下了巫蠱和傷及婦人子嗣之物嗎?
眾人不免又聯想到,其實不單止是她,這麼多年來朱成禎後院也有不少人,除了後來的甘良娣和蘭嬌,前麵七八年也是無人有孕,或是有孕不久就會落胎,因著這事這京中之人還都暗自傳著是太子妃周寶蘊善妒,不允許東宮其他女人在她前麵生下兒子,為此甘皇後還曾多次傳她問話,各種旁敲側擊過。
可是這種事情蘭妱她是不可能隨便亂說的,必定是確有其事!
蘭貴妃聽言也是大驚。
而且剛剛蘭妱說話字裡行間,不,分明就是直指她是知道此事,並且還希望讓蘭妱住進去受那些東西毒害的!
這宮中,多年來爭來爭去的也就是她和甘皇後!
而且此事蘭妱知道,可是皇帝卻未曾告訴過自己,難道是因為懷疑自己?!那落在彆人眼中,自己現在暫領後宮,但皇上卻是提也未曾跟自己提及過此事,彆人不是也會懷疑是自己所為?
蘭貴妃麵色轉換,又驚又怒,她忍了心中對蘭妱的厭惡和痛恨,強迫自己鎮定道:“竟,竟然有此等事情嗎?可是這幾個月以來,貌似宮內外都未有任何消息傳出,而且......”
她看向周寶蘊和甘月瀾那一席,狐疑道,“而且也不對啊,東宮甘良娣,甘側妃當初不是剛入東宮就有了身孕,已經平安誕下一女,現如今蘭姨娘不是也正有孕,不是都沒有問題嗎?這卻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