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所傳出的巨大動靜讓警報迅速響起。
基本沒人會在夏洛蒂和阿加莎同時在場的時候直接襲擊大本營,可事實就是,無數巨大岩石敲破了冰層,碾碎建造於之上的無人建築,如巨龍般躥上天空。
“異能者襲擊?”
“俄軍還是法軍?!”
“都不是!是那個伊萬!!!”
“什麼伊萬?不是說他的異能是給小孩捏石塊玩具嗎?!”
“……你**給我清醒一點!”
那確實是給小孩捏的石塊玩具,隻不過小孩的要求不隻是「能在掌心」把玩罷了。
在乙骨憂太消失後,果戈裡立刻笑嘻嘻離開了。
費奧多爾在原地思索了片刻,他在靜悄悄的對比。
狗狗離開的時候明明是無所謂的,但憂太消失後就會覺得很生氣。
是因為他離開得太突兀了嗎?
好像不是。
是因為這個叫果戈裡的人挑釁的行為惹怒自己了嗎?
好像不是。
那是什麼?
費奧多爾的一大優點,在於他在想不清楚的時候,會製造出能讓自己明白的局麵。
於是他找上了伊萬。
「我們的死神消失了,伊萬,很抱歉,但現在沒人能解決你痛苦的事情了。」
他麵不改色撒謊。
「那些聲音會越來越大,黑影會鑽進你的五臟六腑,這是可以預料的事情。」
伊萬表現出了莫大的惶恐,無果後隻能將求助的視線投向費奧多爾。
詢問一個小孩關於痛苦是很可笑的事,但在「死神」不在的現在,伊萬覺得費奧多爾是唯一能理解他的人了。
費奧多爾說:“我會想辦法的,不論那種痛苦寄宿在你身體的什麼地方,我都會想辦法把它取出來。”
在那之前,費奧多爾希望伊萬能幫他做一件事。
聽了費奧多爾的要求,伊萬操控異能,土龍躍上冰原。
伊萬嵌入了土龍頭部,在他身側,岩石堆出的屏障能有效防風,費奧多爾靜靜坐在之中。
極高的視野讓周遭的所有建築一覽無餘,所有製空的襲擊都被伊萬攔了下來,費奧多爾很快就看到了自己想找的東西。
存在於乙骨和夏洛蒂交談中的「實驗室」。
費奧多餓拉攏領口,湊到伊萬耳邊小聲說:“把那個房子碾碎,伊萬,從地底向上,徹底碾碎。”
伊萬照做了。
「災難」是再合適不過的形容了,耗費無數心血的實驗基地就這樣被人為的「自然」瓦解,冰原的山崩地裂是那樣觸目驚心,甚至連哀嚎都不必聽見。
費奧多爾看到了突然出現在廢墟上的果戈裡。
果戈裡站在石礫與雪堆的混合物中,攥著披風,失神看著自己剛剛逃出來的「居所」。
“我們乾了相同的事,所以有了相同的結果。你無處可去了,對麼?”
費奧多爾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身後,果戈裡依舊是失神轉頭,不清楚為什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發生如此大的變故。
他還在下意識嘴硬:“胡說,我可以去到世界上任何地方,和你不一樣,我永遠自由。”
“是嗎。”費奧多爾從土龍上輕輕跳下來,伊萬跟在他身後。
土龍在瞬間瓦解,土塊如暴雨傾瀉。
“可你甚至不知道現在該去哪裡,說什麼「可以去到世界上任何地方」?無論去到哪裡都是一樣的,不管是實驗室還是指揮所,不管是西伯利亞還是倫敦。你的自由和伊萬的恐懼是一樣的東西。”
費奧多爾頓了頓,“……原來都是一樣的東西。”
果戈裡不在乎費奧多爾弄懂了什麼,他隻聽到了一種稚嫩、輕飄飄、卻有力的否定。
好荒謬的結論,就和大哥哥說的「我要離開這裡,所以我得留在這裡」一樣荒謬。
不對,為什麼自己現在覺得那句話是荒謬的?
那不是自己說的嗎?
為什麼那個人能夠這樣簡單的就肯定了下來,並且覺得完全沒有什麼問題呢?
在做出了「讓伊萬毀掉被果戈裡視為居所的實驗室」這樣凶殘的事情後,費奧多爾平靜了下來。
他的目的不是為了報複,雖然感到不高興是客觀存在的事,而他類似泄憤的舉措確實能在一定程度上平息怒氣。
“要和我一起走嗎?”費奧多爾問果戈裡。
這個問題也很莫名其妙,「罪魁禍首」在對著受害者伸手——這恰好是費奧多爾無師自通的拿手好戲。
果戈裡不是伊萬,而在此時此刻,他又在對方的眼中看見了自己的麵容——和費奧多爾完全一樣的表情。
鬼使神差的,他點了頭:“好。”
盛怒下的阿加莎·克裡斯蒂開始掃蕩整片冰原,可她什麼也沒能找到。
費奧多爾.米哈伊洛維奇.陀思妥耶夫斯基、伊萬·亞曆山大羅維奇·岡察洛夫和尼古萊·瓦西裡耶維奇·果戈理,像是人間蒸發般,消失在了這裡。
***
晃神間,乙骨憂太似乎看到了熟悉的建築。
東京池袋Sunshiy60,著名的景點,不僅是因為它的高度可以飽覽東京全景,還因為它開設著例如水族館、遊樂園等各類娛樂設施,是東京年輕人常去的地方。
乙骨憂太站在街邊,陽光灑在他臉上,區彆於冰原的溫暖是那麼明顯,今天或許是個周末,休假的人流在池袋如流水般劃過。
日本?
日本!
這樣的認知讓他立刻興奮,即使導航小地圖依舊存在於視野中,乙骨還是在近似「家鄉」味道的大道上飛速奔跑起來。
手機有信號嗎?
沒有,隻有小地圖旁邊電話的標識處於休憩狀態,圖標如同沙漏般半灰半白。
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
沒有,那裡是一片巨大的森林公園,不少穿著休閒的人在這裡遛狗鍛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