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太宰治把房間裡能藏東西的角落全部搜了個乾淨,他還是沒找到乙骨口中的「心臟」。
同時,正在進行人體拚圖的兩人也陷入了僵局。
擺弄器官真是心理素質強大的人才能做的事啊——乙骨憂太原本是這樣想的。
人會對天然排斥血腥的事情,視覺上的感官刺激是巨大的。
雖然也不乏有鐘愛於這類刺激的人在,但總歸而言,正常情況下,人會在看見這類慘狀的時候都會下意識避開。
更彆說他們不止是在看,還得動手操作。
但是森鷗外嫻熟又胡來的技術實在是太震撼人心了。
或許是平日裡接觸的幾乎是家入小姐那樣的醫生,雖然有著反轉術式,平時也總是在醫學上給予專業又精準的支持。
乙骨現在很懷疑……
森醫生他……不會是全憑手感、或是心情來治療吧?
「既然太宰這樣信任森醫生,應該是沒問題的」——乙骨憂太原本是這樣想的。
他完全沒有去考慮太宰是否相信自己的「治療水平」,這種不對等的信任導致了惡果。
「森醫生真的能治好太宰治嗎?」
這個問題得不到解答。
屋子裡沒有心臟,太宰和愛麗絲又溜了出去。
因為時間被暫停,身處領域的人對於時間並不敏感。
不知道過了多久,出去「尋寶」的兩個身影兩手空空回來了,而「拚圖」的兩個人還在因為似乎哪裡錯位而敏思苦想。
“我還是和太宰一起去找心臟吧。”乙骨放棄了。
東大醫學部的入學要求的偏差值高得離譜,這不是沒有原因的。
學醫是比練習咒術還要困難一萬倍的事情!
真是歹毒的咒靈啊,怎麼能用這樣的手段來把人困在這裡呢。
不等森鷗外回答,乙骨直接拉著太宰離開了房間。
“森先生的醫術真的有那麼差勁嗎?”
已經逛了一大圈,對這些獵奇東西逐漸失去好奇心的太宰問。
在離開房間後,他便聲稱自己又痛又累,攤開手讓乙骨抱著走。
抱著倒也不礙事。
“這也是我想問你的問題。你似乎和森先生在一起很長時間了,一點也不覺得他的醫術有問題嗎?”
“因為每次他都能把我救回來嘛。”
太宰的語氣裡甚至帶了點埋怨,“當初願意留下來,是因為我覺得在黑醫這裡的話,說不定能有更豐富的死法,結果每次要麼被攔下來,要麼被森先生救活了。”
“……這麼看的話,拋開醫術不談,森醫生至少是個很有責任心的人啊。”
“哼哼哼。”太宰有氣無力了幾聲,趴在乙骨肩頭,“好——無——聊——啊——我以為事情變複雜的話會有意思起來,結果還是這麼無聊嘛。”
太宰戳戳他的肩,“放棄吧,憂太。不然我會很苦惱
的。”()
啊,找到了。乙骨憂太突然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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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轉過頭,眼神卻依舊停留在原先發現的「物體」上。
可以料想到的是,隻要挪動一點,那顆找到的「心臟」就會立刻逃竄開,躲到另外很難尋找的地方。
“啊,抱歉,剛在在想事情,你說什麼?”乙骨帶著歉意說。
太宰治的表情突然變得難以琢磨。
無法用準確的詞彙來將之呈現於書麵,要說的話,那就是和結冰的湖麵一般平靜,而他卻靜靜躺在冰下,躺在湖底。
一直沒聽到聲音,乙骨有些擔心太宰是不是暈倒了,畢竟他忍著劇痛一直在「幫忙」,剛才也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話。
心臟還可以再找——乙骨這才將視線投向太宰治。
“我說,這麼明顯的地方我剛才居然沒有找到,一定是因為愛麗絲乾擾了我的判斷啦。”
太宰的表情又變回了之前那種模樣,臉鼓起來,看起來氣呼呼的。
“這樣啊。”
話題就此被岔開。
此時,他們已經下到了十二樓。
這層的風格看起來是普通寫字樓款式,用不高隔層攔開了數十個工位,上麵掛著「財務」的牌子。
不管對什麼公司,資金永遠是「心臟」一類的東西。
太宰找不到也情有可原,因為那顆心臟垂吊在天花板上,和那些變成肉塊的吊燈列在一起。
如果不是咒力流動有很大區彆的話,肉眼是完全看不出來什麼的。
乙骨憂太把太宰放了下來:“稍等一下。”
他隨便從身邊工位的桌麵找到一把美工刀,刀柄已經成了某種乙骨剛剛才見過的人體器官,不過不重要,因為刀鋒依舊是銳利的。
將美工刀投擲出去,懸吊著心臟的東西被附著咒力的刀鋒隔斷,乙骨接住了那顆還在跳動著的心臟。
“好了,接下來就是森醫生那邊的工作了……不如說那反而是比較難完成的一部分……太宰君——”
話音未落,某個東西從太宰站立旁的陰影處毫無前兆地抓住了他的腳踝。
太宰瞬間被拽開,乙骨呼喊他名字的聲音也逐漸遠去。
巨大的力道和速度讓他的身體像是被掛在天上的風箏,麵對的卻是龍卷風一類的災害,根本談不上控製。
抓住他的「東西」直接無視了牆麵,如爛泥墜入沼澤那樣鑽了進去,而太宰是個人類,人類要想穿過這麵牆就隻能……
轟——!
轟——!
轟——!
接連幾聲巨響,他就這樣被破撞開了三度牆麵,伴隨著碎肉下墜和飆出細霧的血,太宰失去了重心。
他在地板上起起伏伏,刮出了不知是來自地麵還是太宰本人的駭人血痕,最後停在了大樓邊緣。
嘩——玻璃也碎掉了。
“痛……得要命……”太宰治被「臍帶」倒吊在半空中,喊痛的語調
() 懶懶的,仿佛是為了迎合這個場景才挑選出的台詞一般。
他微晃著,先是仰頭看到了地麵,這個高度摔下去絕對會立刻斃命吧。
也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不好了。
應該算運氣好吧……因為他還蠻心動的。
頭頂是大地的話,墜落似乎也是一種飛翔,聽上去還挺浪漫。
甚至在這一刻,太宰有種奇妙的感覺,這裡似乎是他「命定」的場所。
不知緣由的,「我理應死於俯瞰墜落」的念頭就這樣降臨在他的腦海,罔顧主觀理性,完全不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