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侯心知自己狀態不妥,成了自己最是厭惡的以道德逼迫薑氏的人。
曾幾何時,她沒想過自己也會有如此卑微的一天。
“我們找個地方開誠布公談一談,我娘明日大婚,我費儘心思隻想讓我了斷我娘三十多年的苦澀前半生,從明日起,她的生活隻有陽光幸福。”
雲薇站在馬車前,知道很多人都在觀望,她能把女侯罵回去,可是她更明薑氏不願意。
不是心疼女侯,而是薑氏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臟了嘴。
女侯撩起簾子,望近雲薇平靜的眼眸,似透過雲薇尋找誰,苦笑道:“你同你娘還真像,眼睛很像,精氣神更像。”
雲薇心頭一顫,倘若說她五官同薑氏相似,她一點都不在意,畢竟軀殼是薑氏親生的。
女侯是第一個說出薑氏同雲薇在精神相似的人。
薑氏把上善若水那一套玩得爐火純青,溫柔賢惠,落落大方,又有點綿裡藏針。
雲薇卻不是的,行為尊則一向是高調做人,高調做事,相比薑氏,雲薇更似火。
母女兩人行事上略顯南轅北轍。
“真的很像——”女侯感概道,一樣不把她當回事,把驕傲同固執刻進骨子裡去。
雲薇低頭,卷毛無辜抬起狗眼,問我乾啥?
莊公夢蝶——你不是比狗都明白嗎?
雲薇輕輕搖頭,罷了,她以為自己是因為卷毛而同原主交換了,隨卷毛而來,可倘若她就是雲薇呢?
是不是以如今來說,又有何不同?
就算是本體重生的人,到底是一個靈魂,還是兩個靈魂,誰又說得清?
“悅來客棧,天字一號房。”
雲薇說完轉身便走到道路另外一邊,女侯錯愕,很快看到被靖王侍衛簇擁的馬車緩緩而來,她的手微鬆,車簾落下,“彆讓我等太久,我算看著靖王長大的,他對人從未如此上心過。”
雲薇聽到了,下巴微揚,“我隻要他上心嗎?女侯也太小看我了,我可不是你養大的穆凰舞。”
女侯心頭又挨了一箭,疲倦吩咐:“去悅來客棧。”
她剛走,靖王馬車到了,穆陽利落探出頭,雲薇沒好氣翻了個白眼,看穆陽精氣神不大好,大病未愈,俊臉略顯蒼白,可雲薇一點都不信穆陽了,畢竟他那雙眸子彆人看不透,她還是能看出一二的。
陰鬱之氣少了,他又解開了一道心結。
雲薇同卷毛無聲交流,下一次再碰麵,穆陽是不是也成宗師了?
卷毛:汪汪汪。
雲薇:說人話。
卷毛:汪汪汪。
“你三叔又做了啥?你看起來比明日娶走我娘的雲先生還精神。”
“他——”
穆陽輕笑道:“不一樣的,等我娶你時,我更精神。”
雲薇轉身叫來初曉,“把我沒處理完的事情都交給靖王殿下。”
初曉嚇了一跳,“姑娘——”
“沒事,王爺雖是受傷不輕,但成親這點小事,王爺還是能處理好的。”雲薇笑咪咪看著穆陽,“是不是啊,王爺?”
穆陽抿唇,同三叔說來幫雲薇操持婚禮,他明明就是來約會的,雲薇繼續笑道:“彆忘了幫我設計娶親三關,好好為難一番我先生。”
“……好。”
穆陽隻能答應下來,否則等著雲薇的’報複‘。
“領王爺回我家。”雲薇對初曉吩咐,“讓家裡同雲先生府上的管事都去同王爺回話,對了,還有雲老爺子的特殊愛好,老太太張羅著要挖樹填塘,打算給先生後院開墾一片種大蔥的土地,這些我說不了,勸不動,都要勞煩王爺幫忙處理了。”
靖王按著額頭,小聲道:“我才同三叔說解決明日成親的事,實在是無法在他們麵前——出現。”
“那我不管,你派人去把女侯喚醒,我這邊的麻煩你都擔著吧,橫豎我見你是不做事渾身不舒服,與其去插手大皇子同楊妃娘娘的紛爭,兩邊落不下好,兩邊都怨你,幫我忙,我同我娘,以及未來的一大家子人都會感激你。”
雲薇拍了拍穆陽的胳膊,手向下劃去,握住穆陽骨感的指尖。
“我們都是懂得感恩的人,不是白眼狼。”
留下一長串的笑聲,雲薇跑遠了,卷毛抖了抖身子,在穆陽複雜的目光中快速跟上雲薇。
雖然卷毛很想留下討好穆陽,畢竟讓穆陽好過,卷毛能儘快擺脫狗身,可雲薇是戰友,才是卷毛唯一的心靈上寄托。
倘若沒有雲薇出現,他會絕望的,一個好好的人在狗身體裡,他不是那隻叫黑炭的貓,他沒那麼強大的任性,遲早崩潰,都等不到讀者滿意變成人的那一天。
穆陽扯了扯嘴角,恢複往日情冷,“走吧。”
初曉看著靖王幾乎讓女人窒息又尖叫的俊顏,總算明白在姑娘之前,沒人敢親近靖王了。
不是女孩子看不到靖王的俊美,而是不敢,不敢褻瀆,也不怕被靖王疏遠的冷氣刮了。
悅來酒樓中,掌櫃親自出麵送雲薇去天字號房,畢恭畢敬說道:“有吩咐,雲姑娘拽屋中的紅繩,我親自上來伺候。”
雲薇塞了一個銀錠子,笑道:“多謝。”
掌櫃也沒推辭,收了銀定子,順便清空整個二樓,雖然有損失,可攀上雲姑娘後,好處不小。
他讓小二在樓梯口看著,不許任何人上去偷聽,雲姑娘前腳進了悅來客棧,後腳一群人悄悄溜進酒樓,坐在大廳中,眼巴巴看著二樓,恨不得耳朵能伸到二樓,聽清楚女侯同雲薇的交談。
雲薇選擇悅來酒樓著實燃起了百姓們八卦的心,一些人湊在一起小聲交流,女侯是否成為薑夫人的送嫁人,能否有資格受薑夫人同雲默的叩拜磕頭。
二樓,雲薇坐下後,淡淡說道:“我不喜歡你,一直都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