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庸王麵色大變,以前表妹寧縣主鬨過,吵過,生氣之下提過婚約解除的話。
他一直以為不過是女孩子的威脅矯情。
從未放在心上過。
但是,今日不一樣。
寧縣主哭得悲切,眼淚一直在流,望著高庸王的目光依舊帶著眷戀不舍,以及壓抑不住的痛楚。
既然不願意,為何要提解除婚約?
甚至她連長輩們定親時的信物都摔碎了。
寧縣主哭著哭著露出比哭更難看的笑。
“我願表哥前程似錦,得到自己想要的。我是平凡自私的女孩子,無法再幫表哥。”
“是誰在你耳邊說三道四,你不信我,信一個外人?”
高庸王邁步上前,寧縣主依舊躲開,接連後退。
她同高庸王之間的距離不曾少半分。
“表哥——你能不去找燕燕嗎?”
“……你知道我對她並非表妹想的……”
寧縣主自嘲扯了扯嘴角,到底還期待什麼呢?
“我願為表哥去死的,但是我的父母養大我,不該為我受牽連,父親從未有太大的野心。”
寧縣主緩緩跪在高庸王麵前,行叩拜大禮。
“此後您不再是我表哥,以前是我僭越了,往後您是高高在上的高庸王。”
高庸王心頭猛然間缺了一塊,鈍鈍的很疼。
終究是追著他跑了很多年的表妹,一起長大,兩小無猜,情分不淺。
高庸王以為表妹癡情永遠不變。
寧縣主行禮之後,起身緩緩邁步離開。
百姓們紛紛讓開路,有同情寧縣主情傷,有覺得寧縣主不賢惠。
左右是一個婢女通房罷了,這都忍不了?
聰明人看向沉默的高庸王多了幾分嘲弄,沒了寧縣主,高庸王很難再借助誠國公的勢力了。
誠國公看似沒有大本事,卻是皇上麾下三方勢力的一方代表。
曾經同皇上一起接受楊公招安的山寨中人不少都有官職同爵位,更有繼續領兵的大將。
高庸王身份被太後否定,他們大多看在誠國公的麵子上善待高庸王。
高庸王沒了誠國公女婿的身份,單純指望表親的關係,那群人未必會認同。
誠國公絕不是個好姨夫。
絕無可能為妻子娘家的親戚而投入大量的心血。
高庸王抿了抿唇,值得嗎?
不知道!
他蹲下來,一點點將摔碎的玉配收好。
“此處應該配樂的。”雲薇對卷毛說道,“差評。”
卷毛:“汪。”
“我唱?得了吧,我怕高庸王記恨我。”
“汪。”
“不唱也招惹他記恨?我真沒做什麼啊。
寧縣主乾得漂亮,沒有比此時此刻更好的分手機會了。”
雲薇想明白寧縣主離開時複雜的目光,她覺得麻煩的預感從何而來。
“我不是要去管誠國公要點好處?被高庸王記恨,我好虧。”
馬車重新行駛,旁人路過城門都沒事,偏偏雲薇乘坐的馬車在城門口時,拉車的馬前蹄軟了一下,馬突然狀況跪了。
雲薇身體前傾將要翻出馬車,卷毛不是一般的狗,迅速咬住雲薇的裙擺,將她拽回馬車,沒讓雲薇似球一般狼狽滾下馬車。
雲薇被卷毛拽回去時,好巧不巧同高庸王目光對視片刻。
隻是片刻,足以讓高庸王心底悲傷被憤怒所掩蓋。
他足夠聰明,寧縣主一個字都沒提起雲薇。
他猜到是誰蠱惑了表妹同自己退婚。
任何男人都無法忍受被女方退婚的恥辱。
庸王確信是恥辱,比之穆地主被妻子帶綠帽子還要可恥。
因為他比三叔穆地主更有自尊,更在意臉麵。
沒有人像幫三叔穆地主一樣來幫助自己出口氣。
江氏可是被太後同皇上聯手折騰的不輕。
到現在高庸王還不知江氏已經換了尼姑身份入宮的消息。
高庸王是隱忍的,以紈絝縱情聲色掩蓋住他所有的野心同企圖心。
不用穆陽提醒,雲薇都能看出高庸王去追燕燕,必然是同人聯手了。
至於是楊妃,還是除了大皇子之外的皇子,並不重要。
高庸王沒有十足的把握,他不會放燕燕出京。
雲薇逼寧縣主斷情,因為時間真的不多了。
高庸王直接抽出了腰刀,他不用靈動飄逸的劍,他隻喜歡大刀闊斧的刀。
他的刀玄黑鏡鐵打造,刀身反射陽光令人不敢睜眼。
卷毛本能感覺到危險,衝出了馬車,飛身去咬高庸王持刀的手。
功夫狗,就是超級凶。
卷毛精準咬住高庸王的手腕,咬出了血,甚至咬裂了高庸王的腕骨。
不是卷毛留了一分力,高庸王的手骨被卷毛一口咬碎,再也拿不起刀。
也是高庸王運氣好,他沒躲過卷毛的這張嘴,要害偏移了一厘米,手保住了。
劇烈的疼痛,讓他揮出的刀式偏離馬車方向。
哐當,他手中的刀先落地,隨後刀勢劃過馬車右側,隻是劃過而已,在馬車上留下一道很深的刀痕。
高庸王用力甩開卷毛,卷毛鬆開口,小身子在空中翻滾,優雅不失從容落在馬車頂。
卷毛高高揚起狗頭,伸長狗脖子,仰天長嘯。
“汪汪汪,汪汪汪。”
旁人隻聽到奶凶奶胸的,看卷毛學著嘯天犬的姿勢有點想笑,誰都不會相信頭頂一撮呆毛的小狗有多強。
高庸王功夫不到家,連一隻小狗都打不過。
怕是高庸王被燕燕姑娘掏空了身子。
推測合情合理,畢竟高庸王給人的印象就是無論何時都會發情。
總是把燕燕帶在身邊,解決一些男人的需要。
正常的武道高手或是征戰天下的將領都沒有高庸王放浪形骸。
雲薇坐在馬車中,聽出卷毛的心思,終於輪到我裝逼了!
她差點沒笑出聲,好歹卷毛幫了自己,不能笑得太過分。
高庸王眸子深沉,臉如同黑鍋底,如果目光能殺人,站在馬車頂端的狂吠的卷毛早已屍骨無存。
雲薇從車窗伸出手去,聲音清脆:“卷毛,回來。”
“汪汪汪。”
穀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