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帝的龍體沒什麼大礙。
程錦容診脈後,開了藥方,叮囑道:“皇上龍體不及常人康健,小病也不能疏忽大意。一日三頓煎藥喝下,便是病症好了,也得多喝一兩日才行。”
聽著熟悉的關切話語,宣平帝心裡一陣暖意,笑著應下了。
宣平帝特意宣召程錦容前來,自然另有他事。
“皇後近來一直在喝藥調理身體。”宣平帝看著程錦容,低聲說道:“是你開的藥方?”
程錦容:“……”
所以,梁皇後自以為是的隱秘舉動,其實根本沒瞞過任何人。
程錦容沒吭聲,算是默認了。
宣平帝沉默片刻,壓低了聲音說道:“是朕的問題。眾人不敢非議猜測朕,就將惡名都歸咎到了皇後的身上。這些年,苦了她了。”
宣平帝眼明心亮,什麼都明白。
程錦容心裡有些晦澀,半晌才低聲應道:“當年皇上身中劇毒,能搶回一條命,已是萬幸。身體難免受些損傷……”
“你不必說,我都清楚。”宣平帝聲音十分平靜:“這麼多年過來,朕猜也猜到了。當年的劇毒,不但損傷了朕的精元,怕是壽元也不及常人。”
程錦容:“……”
程錦容想張嘴說什麼,宣平帝深深看了過來:“你當年不能說,是怕朕為此憂心焦慮。現在,朕也三十多歲了,坐了十幾年龍椅。不至於連這些事都禁不住。”
是啊!
有些事,總得去麵對。
程錦容和宣平帝對視片刻,點了點頭:“皇上既然都知道了,我也不必再隱瞞。確實如皇上所言。”
站在一旁的丁公公,目中閃過震驚之色。
身為天子的第一心腹內侍,丁公公對帝後的衣食起居了如指掌,自然也暗地裡揣測過數回。今日親耳聽到這些話,印證了他心底深處的猜測。他整個人都如浸泡在冰水裡。
宣平帝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朕和皇後還算年輕。如果上蒼恩賜,皇後能有身孕,生下皇子,自是最好。”
“如果朕和皇後一直無子,朕也想好了。朕沒有過繼皇嗣的打算,朕有女兒,為她招駙馬。日後熙兒生了孩子,姓元,立皇太孫也是一樣。”
彆說丁公公,就連程錦容也是一臉震驚:“皇上……”
“此事,朕已經想了幾年。”宣平帝還是一臉鎮定:“難得你回京,朕總得對你親口說一聲。如果他日朕一直沒有皇子,賀曜就得入贅天家,以後生了孩子,都得姓元了。”
怪不得宣平帝一直沒有過繼元衡的意思,原來是打著這個主意。
程錦容啞然無語,許久才呼出一口氣:“好。”
宣平帝頓時舒展眉頭,目中有了笑意:“此事你知我知便可,在母後和皇後麵前,你彆露了口風。便是賀祈問起,你也先彆吭聲。”
事關立儲,就不僅是家事,更是國朝大事了。
程錦容點點頭,然後輕歎一聲:“皇上的想法固然不錯。隻怕,到時候會因此事生出波瀾。”
尋常人家,生了女兒招贅女婿上門,生了孩子繼承家業,倒是不算稀奇。
在天家,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要是真有那麼一天……不知要掀起多少波瀾。便是賀家,隻怕也會被人詬病。落一個謀奪皇儲的聲名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