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誰也不會提起程錦容和裴璋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更不會提兩人差一點就定親之事。
程錦容淡淡一笑:“賀祈和我各自在宮中當值,私下約定過,隻定親,成親的事待三年以後再說。夫人有意添妝,我心領了。”
三年以後才成親,這也未免拖延得太久了。
永安侯夫人心裡嘀咕,自不會多這個嘴,親親熱熱地說了一通好話,這才起身告退。
裴皇後既未留永安侯夫人午膳,也未賞賜裴璋兄妹。
永安侯夫人就這麼兩手空空顏麵無光地回了永安侯府。
……
永安侯在朝中當差,不在府中。裴璋在院子裡養傷,裴繡躲在屋子裡哭了幾回,不肯出來見人。
說是兩樁喜事,府裡半點喜氣都沒有。
永安侯夫人心裡憋悶,先去了兒子裴璋的院子裡。
裴璋胳膊上的傷其實好得差不多了。可他整日沉默不語,形容消瘦憔悴,神情木然,沒半點鮮活氣。
永安侯夫人一見裴璋這副樣子,又是心疼又是氣惱,恨恨地罵道:“瞧瞧你這出息!靖國公府的葉三小姐,相貌生得一等一,身手也出眾,堪稱將門虎女,哪裡配不上你了。”
“我告訴你,今日我進宮見皇後娘娘,程錦容也在一旁。提起你的親事,她可是半點反應都沒有。”
“她攀上了平國公府的高枝,以後就是平國公世子夫人,哪裡還將你放在心裡。你在這兒要死不活的給誰看?除了我這個親娘,還有誰會心疼憐惜你半分?”
任憑永安侯夫人好說歹說,裴璋就是一言不發,甚至閉上雙目。
永安侯夫人說得口乾舌燥,氣苦不已:“罷了,我該說的都說了。這門親事,是你父親定下的。你既是應下了,以後見了人就得高高興興的。結親是結兩姓之好。你心裡好好想想吧!”
說完,起身便走了。
屋子裡依舊一片安靜。
不知過了多久,裴璋才睜開眼,目中露出無儘的痛楚。
隻有在四下無人時,他才肯讓自己沉浸在昔日的回憶裡。回憶越是美好,現實越是痛苦。
那一晚,刹那間的猶豫躊躇,猶如一麵銀鏡,清晰地照映出他心底的軟弱和虛偽。也徹底摧毀了他的驕傲。
他是真的永遠失去容表妹了。
他甚至無顏責怪任何人。
……
兒女都是前世修來的債。
永安侯夫人摟著哭腫了一雙眼睛的裴繡,心裡感懷唏噓不已,口中歎道:“阿繡,我知道你心裡不痛快,你不願嫁給江六。我也不願你嫁給一個沒用的窩囊廢。”
“可這門親事,是你父親執意定下的。我也奈何不得。你就認命了吧!”
裴繡哭道:“我不認命!母親,我不認命!還沒正式過定,現在改口反悔還來得及。母親,我求求你了,你去求一求父親,求他退了這門親事吧!”
江六公子的好哭慫包之名,早已在京城閨秀圈裡傳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