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裴皇後輕歎一聲:“我知道,這些話你聽了心裡不痛快。隻是,你生來就是皇子。你父皇猜忌多疑,也非一日了。”
“你已慢慢長大了,有些事,我不想瞞你,也不會瞞著你。今晚你既是生了疑心,我便將個中內情告訴你。”
“你父皇特意令我們母子伴駕,表麵看似恩寵,實則是以我們母子兩人,來牽製錦容。你父皇的病症治好了,錦容便立下大功一件。我們母子也會跟著沾光。”
“反之,若有什麼差錯,隻怕錦容性命難保。也會牽連到我們母子兩人。”
“此事,你自己清楚便可,不要告訴任何人。”
六皇子神色複雜,沉默了許久,才說道:“母後的話,我都記下了。”
生在天家,身為皇子,沒有天真單純的權利。
他也該拋去天真幼稚和不切實際的希冀,真正長大了!
裴皇後看著神色沉凝的六皇子,有些心疼。
她猶豫片刻,才伸出手,輕輕撫了六皇子的頭:“小六,你也彆太擔心。錦容說她有把握治好你父皇的病。再者,你父皇既然首肯,定是對她也有信心。”
“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著吧!”
母子之間最親密自然不過的舉動,對六皇子而言,卻極其稀少。
六皇子心頭一熱,脫口而出道:“母後不用擔心。我已經長大了,以後,我來保護母後。”
裴皇後鼻間微酸,眼眶微熱,唇間卻漾起笑意:“好,一言為定。”
多年心結,在這一刻,儘數散去。
程望,我對不起你。
我不願負你,可我終究還是負了你的一腔深情。
我要在宮中立足,我要護著錦容,我要護著兒子。所以,我必須要抓住這一個良機,徹底博得聖心,成為真正的中宮皇後。
……
這一夜,不知多少人輾轉難眠。
宮中的鄭皇貴妃,也是一夜不得好眠。
宣和帝去皇莊看診治病,已經是心照不宣的秘密。鄭皇貴妃當然不會猜不出來。便是宣和帝召裴皇後六皇子同行伴駕的真正緣由,鄭皇貴妃也猜出了一二。
可哪怕如此,鄭皇貴妃心裡的嫉恨,也沒減弱半分。
程錦容治好宣和帝的病症,便是天大的功勞。裴皇後和程錦容關係密切,豈能不跟著沾光?
裴皇後也不是傻瓜,定會趁此良機邀寵。此消彼長,到那時,後宮豈不成了裴皇後的天下?
隔日,鄭皇貴妃麵色憔悴,不願讓人看出來,隻得多敷了脂粉遮掩。
魏賢妃顧淑妃等妃嬪來請安說話,見鄭皇貴妃這副模樣,魏賢妃心裡撇撇嘴,口中故意說笑:“皇上離宮兩日,妾身心裡頗為惦記。不過,現在一看皇貴妃,才知真正惦記皇上的人是何模樣。”
鄭皇貴妃也不是好惹的善茬,笑著瞥了魏賢妃一眼:“皇上離宮去皇莊,每次皆是本宮隨行伴駕伺候衣食起居。此次本宮沒去,心裡惦記,也是難免。倒是賢妃,麵色紅潤,氣色頗佳,不見半點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