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帝眉頭又動了動,思忖片刻才道:“讓皇後和程太醫進來吧!”
片刻後,裴皇後和程錦容進了保和殿。
程錦容額上的青淤十分明顯礙眼,神色還算鎮定。
倒是裴皇後,一反平日溫柔淺笑的模樣,一張臉孔繃得極緊,目中滿是怒火,身子因憤怒微微顫抖。
憤怒之下,裴皇後甚至忘了行禮,咬牙切齒地怒道:“皇上!臣妾今日鬥膽,就在這裡等著。等那個孽障進宮,臣妾要親口問一問他,為何這般狠毒!”
“錦容進宮兩年,一直陪伴在臣妾身邊,費儘心思治好了臣妾的心疾,治好了皇上的陳年宿疾。江氏臨盆,錦容聞訊立刻去了他府中,為江氏剖腹取子。”
“錦容何曾有過對不住他的地方?他竟要對錦容下如此毒手!今日,他不給臣妾一個交代,臣妾第一個饒不了他!”
這還是宣和帝第一次見裴皇後動怒!
宣和帝曾領兵打過仗,曾下令誅過人的九族,稍有不快,身邊的內侍被杖斃也不稀奇。二皇子要出手殺程錦容,他當然惱怒不快。不過,也沒那麼怒不可遏。
倒是裴皇後如此盛怒,令他有些驚訝。
由此也可見,裴皇後對程錦容的在意,超乎他的意料。
宣和帝心中微微一動,下意識地看了程錦容一眼。
程錦容上前兩步,一張口,竟為二皇子求情:“微臣既是安然無事,就請皇上饒過二皇子殿下這一遭吧!”
什麼?
這怎麼行!
裴皇後一驚,脫口而出道:“錦容!”
程錦容安撫地看了裴皇後一眼:“皇後娘娘一直待微臣極好,微臣心中感激不儘。可殿下是娘娘的親生兒子,娘娘若為了我一個外人,怪責二皇子殿下,致使母子離心,微臣還有何顏麵見娘娘?”
“再者,我到底安然無事。娘娘心中也不必介懷了。”
宣和帝竟略一稽首,似在讚成程錦容所說之言。
裴皇後:“……”
宣和帝這一輕微的動作,猶如一盆冰水澆下來。澆得裴皇後心裡一陣冰涼。
到了此時,她才從盛怒中恍然回過神。
是啊!二皇子再不堪,也是宣和帝的親兒子。程錦容縱有千好萬好,對宣和帝來說,也隻是個得用的臣子。在宣和帝心中,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宣和帝一定會因此事叱責責罰二皇子。不過,和她想象中的“絕不能饒了二皇子”是不一樣的。
裴皇後深深地用力地呼出心頭的濁氣,從怒火中慢慢清醒冷靜。
……
程錦容將裴皇後的神色變化看在眼底,心裡暗暗點頭,口中繼續說了下去:“有一事微臣也有些不解。微臣和壽寧公主殿下有些過節,二皇子殿下對微臣心生厭惡,也是人之常情。”
“可二皇子殿下竟出動這麼多暗衛死士,要置微臣於死地,實在微臣震驚。這其中,必有些內情。”
程錦容轉頭,看向宣和帝:“請皇上問明緣由,也給微臣一個補救的機會。”
宣和帝定定地看著程錦容:“程錦容!二皇子要殺你,你就半點不怨不恨?”
程錦容坦然答道:“微臣又不是聖人,怎麼會不怨恨。不過,微臣知道皇上的難處。二皇子殿下是皇上的兒子,也是天家皇子。就是為了天家顏麵,皇上也得將此事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