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陸知寒從華麗明亮的宴會廳出來,坐進回程的車上,車門拉上之後隔絕了外界所有的紛擾。
他鬆了鬆原本緊繃的領帶,整個人不可避免地氣壓有些低。
車輛駛進了靜謐的彆墅。
陸知寒看到了一片夜色中,玄關處依舊亮著的一盞小燈。
像是黑夜裡幽亮的燭火。
他莫名的覺得心裡發堵的那幾分不悅,隨著夜風消散了。
他乘坐電梯來到二樓。
薑寧的房門沒有關嚴實,明亮的燈光從門縫漏了出來。
陸知寒將輪椅轉了個方向,來到門前敲了敲,裡麵安靜沒有聲響。
他試著推了下。
薑寧正趴在書桌前睡得正香,桌子前的窗開著,夜風帶著樹木的香氣和涼意,將薄紗窗簾吹得搖搖晃晃。
居然這麼就睡著了。
陸知寒駛動輪椅過去。
薑寧閉眼的時候睫毛很長,整個人出奇的無害,像是收起了保護自己的尖刺。
他靜靜看了幾秒,這才伸手將窗子拉上。
躁動的紗簾平靜了下來。
趴在桌上的少年似乎聽到了聲響,迷蒙地直起身子,臉頰邊帶著壓出來的紅印,怔愣了幾秒才啞著嗓子問:“你怎麼回來了?”
“提前結束了,就回來了。”
薑寧看向桌子上的時鐘,現在才不到十點。
他不太清醒的往前,在陸知寒的身上像小狗一樣,用鼻子嗅了嗅。
沒有他想象中那種難聞的酒味,隻有一點來自陸知寒身上專屬的、很輕、很淡的香氣。
“你沒有喝酒嗎?”
陸知寒道:“沒有。”
薑寧道:“你是不是不受歡迎啊,沒人和你喝酒,也沒人願意帶你去會所?”
“會所?”陸知寒皺起眉頭,語氣嚴肅下來道:“你怎麼知道這些地方的,你去過?這些是灰色產業,屬於非法——”
“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薑寧激動地脫口而出:“你彆汙蔑我!我連初吻都還在呢!”
他的話音落下。
兩人均是一陣窒息般的沉默。
草。
薑寧的耳朵滾燙了起來,磕磕巴巴地解釋道:“我、我,我就是對這種事情不感興趣。”
接吻,就是吃口水嘛,有什麼意思,又臟又不衛生。
而且談戀愛有什麼意思。
他看過之前那幫狐朋狗友談對象,一個個卑微得要死,被對象管著還一臉甜蜜的樣子,他想起來就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
陸知寒嗯了聲,“你還小,這種事情不急。”
“那你呢?怎麼不跟著他們去玩?”
他大哥平時就喜歡帶不同的女伴,什麼人都往家裡帶,醉生夢死還樂在其中。
“我也不感興趣。”
薑寧審視地看了一眼陸知寒,這句話要是從彆的男人嘴裡說出來,他肯定會覺得是在吹牛。
但放在陸知寒的身上,還莫名挺正常的。
他想象了一下陸知寒談戀愛的樣子,應該也是板著臉,冷冰冰公事公辦的模式吧?
薑寧隻覺得滑稽得很,不自覺地笑了出聲。
但很快他看到陸知寒手裡拿的藥膏就笑不出來了,連忙跳到椅子後麵,“陸知寒,你提前回來就是為了折磨我的吧!”
“你的傷口還沒有好,堅持上藥才有用。”
陸知寒朝他招了招手。
“不要鬨,過來坐好。我會輕一點的。”
薑寧恨恨地磨了磨後槽牙,偏偏他這個人又吃軟不吃硬,不情不願地在坐下來撩起自己的衣服。
“你說了,下手要輕點。”
“嗯。”陸知寒將藥膏塗在瘀痕上,“看來這藥效果不錯,你身上的淤青已經消退了大部分了,再上這次藥就可以了。”
“那是因為我身體素質好——”薑寧低罵了一聲,“陸知寒!你說好動作輕一點的呢!”
“已經輕了。”
輕了個屁!
死騙子!
意識到自己上當了的薑寧想要開溜,卻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扯住了手臂,陸知寒的語氣裡沾了幾分警告,“不要亂動。”
薑寧被他捏得肌肉一陣酸疼。
他真的是腦子有問題了,之前才會擔心陸知寒的身體,長得一副冷冰冰弱不禁風的樣子,但是這力道,林黛玉倒拔垂楊柳嗎?
陸知寒上完藥,蓋好蓋子,“下次記得不要開著窗,趴在桌子上睡覺,容易落枕也容易感冒。”
薑寧扯好自己的衣擺,“知道了,你羅裡吧嗦的。”
“好了,早點休息,我回去了。”
陸知寒離開後。
薑寧看了眼書桌上寫了幾麵的字貼和翻開的初中數學課本,統統塞進了抽屜裡,這才滾到床上。
“嘶。”
薑寧扶著自己的腰,傷口上還火熱熱的。
他抓起那隻床頭的無辜倉鼠公仔,對著給了好幾拳,砸的臉上的棉花凹陷進去。
他咬牙切齒道:“陸知寒,打著上藥的名義折磨我啊,總有一天我也要讓你體驗這種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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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薑寧被自己的生物鐘給叫醒了,他打開手機一看,才早上七點鐘。
通知欄上有消息@他,薑寧解鎖點開。
微信上他添加的群聊[臨江兼職7群]
群主:@薑寧,附近商場開業,客戶點名要形象好的站門口招待,一天450,早10晚6,包接送,中午包餐休息兩個小時,你可以隻做周末兩天。
他還沒有出聲,下麵就一堆人發消息。
——@群主,這個活動還要人嗎?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