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桃不假思索:“我願意!”
她回答的實在是太快了,快到連程季恒都不知道該怎麼往下接話了。
按照他之前的設想,陶桃絕對不會一口答應他的請求,畢竟他是個男人,還來路不明,正常人都會產生防備心理,更何況收留下他之後還會多出一重生活負擔,至少也應該猶豫糾結一會兒吧?
沒想到這個小傻子竟然想都不想就答應了他?
事態的發展完全出乎程季恒的預料。
雖然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但他卻毫無成就感,反而有些挫敗,感覺自己是在欺負小孩。
小孩可能都沒她這麼傻,小孩還知道要提防陌生人呢,她就沒考慮過會有危險麼?
程季恒的心頭忽然竄起了一股無名火。
他對她那種上善若水的性格嗤之以鼻,甚至有些恨鐵不成鋼,他特彆想讓她活得現實一點,讓她明白這個世界到底有多肮臟。
但計劃不能被打亂,他強壓下了這股火氣,擺出來了一副詫異中又帶著點激動的表情:“真的?”
陶桃點頭:“嗯!在你沒想好下一步該怎麼辦之前,都可以住在我家。”
簡直是傻出天際了。
隨隨便便就敢領男人回家?
今天如果不是他,換了彆的男人,是不是也會領回家?
程季恒忍無可忍,壓著脾氣問:“你就不怕我是壞人?萬一我對你圖謀不軌呢?”
陶桃搖了搖頭:“不怕。”她很認真地說道,“你對我沒有惡意。”
每個人身上都帶有一種無形的氣場,是善是惡都可以通過一段時間的相處感知出來。
她之所以敢放心地收留程季恒,就是因為她確信程季恒對她沒有惡意。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他想對她圖謀不軌,他那是想圖她什麼呢?
圖錢?她沒有。
圖色?她覺得以程季恒的顏值和身材,不至於當流氓……
既然她身上完全沒有能夠吸引到他的地方,那麼,她有什麼好怕的?
最後,她又補充了一句:“你是有點混蛋,但你不是個壞人。”
但我也不是個好人。程季恒並沒有被說服,繼續質問:“萬一我是個危險分子呢?萬一我會連累你呢?”
陶桃覺得她和程季恒的角色好像反轉了。
按理來說,這些問題應該由她提出,現在卻是程季恒在質問她。
好像是家長在批評不知道預防危險的小孩。
她有點不服氣,理直氣壯地說道:“你要是真的想連累我,不會把通話記錄刪了。”
程季恒沒話說了,一言不發地看著她。
他可能低估了這顆桃子。
她是有點天真過頭,卻沒喪失對人的判斷能力,隻不過判斷力沒那麼準確而已。
他確實不會對她圖謀不軌,對她也沒有惡意,但這並不意味著,他什麼都不圖。
如果他什麼都不圖的話,沒必要這麼麻煩地演戲,反正柏麗清已經認定他死了。
集團方麵他也不擔心,柏麗清想要掌控集團,就必須要經過董事會的投票,然而董事會中的大半股東當年全是他母親的支持者,他手中也把掌控著母親留給他的股權,白家更是程氏集團的大股東,而他早就得到了白老爺子的支持,所以他不擔心柏麗清會在短時間內扭轉乾坤。
所有的一切,他早就安排好了,唯獨被出賣是意外,他現在隻需要安心養傷,等著叛徒自曝就好。
唯一能讓他擔心的是,程吳川等不到他回去就咽氣了,那樣的話就沒意思了。
現在之所以搞得這麼麻煩,就是為了賴在她身邊。
昨天季疏白臨走前,特意問了他一句:“你確定不需要人照顧你?”
他不假思索:“不需要。”
季疏白瞥了一眼他打了石膏的左臂:“身殘誌堅。”
“有個小傻子願意收留我。”
季疏白聽出來了他語氣中的惡趣味,輕歎口氣:“你就不能放過人家麼?”
他背靠床頭,枕著右手,饒有興致地說道:“我隻是想知道她到底能有多傻。”
季疏白無奈:“我希望你能當個人。”
“我會的,我還會教她認清這個萬惡的世界。”
季疏白離開之後,他就開始策劃該怎麼表演、說什麼話才能打動她,讓她收留自己。
對於一顆傻乎乎的桃子,這場策劃十分簡單,不到五分鐘他就做好了全盤計劃,順便想了個陰間遊戲逗她玩。
唯一的意外,是他沒想到她會答應的這麼快。
雖然她已經做出了解釋,但程季恒還是不滿意,繼續提醒她:“我雖然不是危險人物,但我出了車禍,身無分文,你就不怕我會成為你的負擔麼?”
陶桃真的沒有想這麼多。
她隻是想讓他感受到世界的善意,給他一次重生的機會。
但他好像,比她還要不放心。
可能輕生的人考慮的事情都多吧,不然也不會厭世了。
“你不要有那麼多顧慮。”她寬慰道,“放心的在我家住下就行,我雖然沒錢,但也不差你這一口飯。”
程季恒:“萬一我一直賴著你不走呢?”
陶桃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她能收留他一時,但能收留他一輩子麼?
不能,也沒那個能力和實力。
她愣了一下,然後聲音小小地反問:“你應該不會吧?”
她的聲音和表情中全是小心翼翼,生怕觸及“輕生者”的敏感神經。
程季恒忍笑,正色道:“當然不會,等我想好了下一步該怎麼辦,就會主動離開。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拖累你。”
陶桃暗自舒了口氣,緊接著又覺得自己剛才的想法特彆可恥,不由有些愧疚,連忙解釋道:“我就是隨便問問,你彆放心上。”
“我知道。”程季恒目光真摯地看著她,“真是謝謝你了,你又一次救了我的命。”
這大恩大德的口吻,搞得陶桃都不好意思了:“舉手之勞而已,反正我家還有一個房間沒人住,閒著也是閒著。”
程季恒忽然想到了什麼,神情再次變得猶豫了:“你領我回家,你喜歡的那個男生不會不高興吧?”
蘇晏怎麼會在乎這個呢?
陶桃的心情忽然苦澀了起來,微微垂下了眼簾,目光略有些暗淡,悶悶地說道:“不會的。”
程季恒一臉天真純良:“如果他不高興的話,你一定要告訴我,我會馬上離開,不要因為我產生不必要的誤會,影響你們兩個的感情。”
“也沒什麼感情。”陶桃的目光更低垂了,悶悶不樂地低頭看向了自己腳尖,實話實說,“他不會喜歡我,我也配不上他。”
如果這句話是從彆人嘴裡說出來的,程季恒絕對毫無感觸。
但傻桃子不一樣。
他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男人,能讓這顆桃子心心念念。
“他很優秀麼?”他漫不經心地問。
陶桃重重點頭:“嗯,特彆厲害!東輔大學的高材生,本碩博連讀!”
程季恒:“學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