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笑得想死。
他單手捂住臉,抖著肩膀無聲地狂笑。
要他說,葬禮主角佐藤瑙花都換殼子當模特去了,他們還念什麼經文啊,他反手就抄了遊戲裡的複活咒語塞給夏油傑,夏油傑居然還真的頑強地念完了。
——傑,一會兒一定要理直氣壯,隻要你夠理直氣壯,彆人就不敢說你什麼。
這不是非常理直氣壯嗎!
阿爾:“……”
他看了一眼身邊捂著嘴狂笑的五條悟,再看看讀完複活咒語就陷入沉默的夏油傑,再感受了一下炸開了鍋的靈堂氛圍。
賓客們竊竊私語道:
“念的這是什麼啊?”
“光明神?現在的和尚信仰這個嗎?”
“這是遊戲裡的複活咒語啊老媽!這個和尚平時肯定不念經,他一定是天天在寺廟裡打遊戲!”
“複活咒語?他想要複活死人嗎?太可怕了……”
夏油傑靜靜地跪坐在那裡,背影看似一派鎮定,其實耳根都紅透了。
五條悟還在隊伍頻道裡火上澆油:「哭了嗎?傑。」
夏油傑:「……」
阿爾:“……”
阿爾已經隨時做好了跳起來勸架的準備。
身後,狛枝凪鬥戳了戳阿爾的肩膀,關心道:“阿爾先生,五條先生不要緊嗎?”
這肩膀抖的,不太正常吧?
金發碧眼的少年滿臉沉痛道:“不要緊,他隻是悲傷過度而已,讓他哭一會兒就好。”
狛枝凪鬥歎了口氣,輕輕點了點頭。
“佐藤先生去得突然,作為家人,我們都很傷心。五條先生,節哀順變。”
五條悟捂著臉,肩膀抖得更厲害了。
坐在狛枝凪鬥身邊的神座出流若有所覺地掃了一眼後排的方向。
江之島盾子和罪木蜜柑坐在一起。
就在這個時候,最前麵的棺材裡,忽然坐起來了一個半透明的人影。
阿爾:“……”
他眨了眨碧綠色的大眼睛,一瞬間露出懷疑眼睛的表情。
隻見木製的棺材裡,坐起來了一個半透明的佐藤瑙花,腦袋還在,四肢健全,穿著白色的壽衣,它坐起來,轉了轉僵硬的脖子,空洞的視線轉向離他最近的念經和尚——夏油傑。
夏油傑對這件事渾然不覺。
自覺體驗到了極致的尷尬,並徹底社死之後,夏油傑在一片竊竊私語中敲起木魚,寶相莊嚴道:
“光明之神,希望之神,毀滅之神,起始之神,請賜予我貫穿天地的曙光,蕩儘諸惡,祓除噩夢,天使的光芒必將灑遍大地……”
阿爾:“……”
傑、傑、傑醬!
你在乾什麼!
不要忽然放棄治療啊!
不可以念這種莫名其妙的大亂燉咒語!半透明的瑙花醬正坐在棺材裡看著你呢!
半透明的佐藤瑙花麵無表情地盯著夏油傑看了半天,空洞的眼睛裡逐漸有了神采,它踩著棺材裡的無頭屍體站起來,居高臨下,目光不善地看著麵前這個對死人不敬的假和尚。
阿爾:“!!!”
站起來了,鬼魂它站起來了!
阿爾猛拍五條悟的肩膀,壓低聲音道:“悟醬,悟醬,悟醬,你看傑醬前麵的那個東西,像不像仙望鄉裡見過的那種亡靈?”
五條悟看了一眼,茫然道:“沒有啊,他前麵不就是棺材和遺像嗎?”
要命。
這裡不是仙望鄉的特殊結界之內,五條悟和夏油傑都看不見亡靈,能看見亡靈的隻有他!
要命,悟醬到底是從哪兒抄過來的複活咒語,傑醬真的把死人念複活了!
坐在中排的兩個賓客忽然爬起來,手腳並用地衝向了大門。
“鬼,鬼,鬼鬼鬼鬼啊!”
“讓我出去!”
轉頭一看,居然是來參加葬禮的阪田銀八和土方十四郎,他們慌不擇路地跑到一半,就被自己的褲腳絆倒,跌跌撞撞地摔在一起,巨大的動靜立刻吸引了所有賓客的注意,還有鬼魂——佐藤瑙花的注意。
阪田銀八:“……”
土方十四郎:“……”
靈堂裡,一時間隻剩下夏油傑越來越放飛自我的念經聲:“迦梨女神,雪山女神,智慧女神,長矛女神……”
在鬼魂佐藤瑙花越發不善的視線中,阪田銀八和土方十四郎光速爬回原位,正襟危坐。
神樂不解道:“阿銀,十四,你們怎麼了?”
阪田銀八磕磕絆絆道:“腿腿腿腿,腿麻了,活動活動而已!”
誌村新八關心道:“要緊嗎?”
土方十四郎結結巴巴道:“已已已已,已經好了!”
在鬼魂先生陰冷的視線中,阪田銀八低聲咒罵道:“可惡,那到底是從哪裡請來的煞筆和尚,一點鎮壓惡鬼的本事都沒有……”
土方十四郎低聲吐槽道:“彆說鎮壓了,那個鬼根本就是他弄活的吧,那家夥最開始念的就是複活咒語吧,絕對是複活咒語吧。”
“可惡啊這個死和尚,主辦方把他請過來就是讓他超度亡靈的,他倒好,直接一套複活咒語把人家的鬼魂給拉起來了。”
“話說,你不覺得那個和尚長得很眼熟嗎?”
“啊?啊,劉海的話,確實在哪裡見過……”
耳聰目明的阿爾集中精神聽完了阪田銀八和土方十四郎的碎碎念,莫非……阪田銀八和土方十四郎,也看得見半透明的佐藤瑙花嗎?!
銀八老師不愧是有靈媒天賦的人民教師!
半透明的佐藤瑙花跨出棺材,麵無表情地吹滅了夏油傑身前燃燒的蠟燭。
呼——
一陣陰風吹過,蠟燭熄滅了,但夏油傑並沒有在意。
“*左眼為日,右眼為月,血肉之軀,鑄造世界,混沌之子,開天辟地。出現吧,史之巨人……*”
阿爾喃喃道:“悟醬,傑醬瘋了,他已經開始在葬禮上召喚盤古了。”
毫無危機感的五條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後麵的阪田銀八語氣顫抖:“不不不不不不好了,蠟燭滅了!它要大開殺戒了!一定是那家夥死不瞑目,所以又爬回人間來報仇的……”
同樣發現蠟燭滅了的土方十四郎瑟瑟發抖:“廢廢廢廢廢話,頭都被大卡車碾碎了,誰能瞑目啊,換誰都會變成惡鬼的吧!但是大卡車的司機又不在這兒,誰能平息他的怨氣啊……”
原來如此。
金發碧眼的少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原來佐藤瑙花是死不瞑目所以才回來的,也是,佐藤瑙花以前是時之政府那邊的工作人員,在靈魂方麵有點特殊的天賦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但是,這個佐藤瑙花……
他假裝看阪田銀八,卻用眼角餘光掃了一眼坐在最後一排的江之島盾子。
跟他們相處四個月的冒牌貨換了個殼子跑路了。
這個複活的佐藤瑙花,恐怕才是真正的、原原本本的佐藤瑙花。
也是個可憐的家夥呢。
鬼魂佐藤瑙花巡視了自己的葬禮一圈,覺得最不順眼的果然還是眼前這個假和尚,一會兒光明之神,一會兒雪山女神,一會兒還召喚盤古,就是不肯好好念經。
它試圖抓起夏油傑的衣服,遺憾的是人鬼有彆,他的手每一次都穿過了夏油傑的身體。
……不妙,鬼魂先生好像生氣了!
金發碧眼的少年連忙站出來,大聲道:“各位!”
鬼魂停下了動作,賓客們也都抬頭看向他,連夏油傑也停止了念經。
阿爾一臉沉痛道:“各位,請聽我一言。佐藤先生死得突然,我們都很悲傷,所以,為了能讓佐藤先生瞑目,放下一切怨恨踏入輪回,我們必須要為他做點什麼。”
就像仙望鄉的老板娘那樣,想辦法讓鬼魂開心一點,鬼魂就會自己踏入輪回了!
賓客們麵麵相覷。
經常給盤星教送貨的大叔不解道:“這,阿爾大人……我們能做什麼呢?”
阿爾認真道:“隻要能讓佐藤先生開心,那麼,無論做什麼都是可以的。”
靈堂安靜了一下後,一個人舉起了手。
“我!”
身形纖瘦的紫發少女認真道:
“雖然我跟佐藤先生素不相識,但是,為大家帶來快樂是我身為愛豆的職責,我想為佐藤先生獻上一首曲子!”
這個少女,正是當紅電波係偶像少女——寺門通。
聞言,鬼魂佐藤瑙花的神情似乎柔和了一點。
阿爾感動道:“你真的來的啊,阿通醬。”
寺門通笑著點頭:“嗯,因為阿爾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佐藤瑙花:“……”
要命,寺門通是什麼時候來的?還認識阿爾那個魔鬼?他為什麼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她默默壓了壓自己的帽子,儘可能地減弱自己的存在感。
寺門通走上前,從阿爾手裡拿過話筒,非常認真地對跪坐在一旁夏油傑說:“大師,你能讓一讓嗎?你坐在這裡非常影響我發揮。”
非常影響人發揮的夏油傑:“……”
他收拾了自己的蒲團和木魚,默默退到一邊,誌村新八站起來,大聲道:“這樣的話,棺材也推到一邊吧。太占位置了,會影響阿通發揮的。”
阪田銀八驚了:“喂!!!”
他死死抱住誌村新八的大腿:“新吧唧,你瘋了嗎?在彆人的葬禮上唱流行歌也就算了,挪死人的棺材給她騰位置可是會遭天譴的!”
金發碧眼的少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也對,阿通醬的舞台一向都很大嘛,那我幫你挪吧!”
阪田銀八:“喂——!!!”
誌村新八道:“沒事的,阿銀,連主辦方阿爾先生都同意了呢,何況阿通也是為了佐藤先生的快樂著想!”
“不,它不快樂啊,佐藤先生的亡魂完全不快樂啊——”
不顧阪田銀八的阻攔,寺門通鐵杆粉絲誌村新八和阿爾一起合力,把死人的棺材推到了最角落,連帶著遺像和貢品也一起推到了一邊,還特意搬來了音響。
阪田銀八簡直要瘋了:“喂!都給我死者為重啊!那個金發的憨批,死的那個人真的是你的家人嗎?看著完全不像啊!”
鬼魂.佐藤瑙花麵色不善。
土方十四郎慌的一匹,他低聲道:“喂,它生氣了,它生氣了,它真的開始生氣了……”
隻見穿著黑色改良和服的寺門通舉著話筒,元氣十足道:“現在,我要為佐藤先生高歌一曲——《你媽媽的AK14掛在你床頭》!”
阿爾和誌村新八積極響應:“你媽媽的AK14掛在你床頭!”
寺門通更大聲道:“大家一起喊!《你媽媽的AK14掛在你床頭》——!”
在阿爾和誌村新八的積極帶動下,賓客們稀裡糊塗地齊聲響應道:“你媽媽的AK14掛在你床頭——!”
歡快的前奏在耳邊炸開,寺門通一邊舞動纖瘦的身體,一邊大聲唱道:“周六的清晨,陽光燦爛,你媽媽打開你的房門,端起她的AK14,打爆你的○,她對你說,○,○○○——,你這個○○○○——”
不堪入耳的歌詞接連不斷從妙齡少女嘴裡唱出來,阪田銀八震怒道:“這是辱罵吧,這是辱罵吧!不要在靈堂唱這種歌啊!給我尊重死者!你這跟踩著人家的墳頭蹦迪,有什麼區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