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瀝色澤青黃透明,雲皎坐在火堆旁,吸了吸鼻子,似乎能聞到淡淡的清香。
水袋鼓脹,快灌滿了,雲皎舔了舔唇,削了兩個竹筒,代替水袋接竹瀝。
烈火炙烤,竹節發出爆裂聲,熬出的竹瀝越來越少,竹子散發焦香。
竹子快烤乾燒著了,雲皎用棍子挑開,換了幾節新的擺上去。竹子剛放上去熬不出竹瀝,雲皎端起竹筒,遞了一個給蕭朔。
雲皎捧著竹筒抿了一口,清香甘甜,味道還不錯。
天已經黑儘,星子掛在天際,月亮圓了幾分,灑下瑩白的月光。雲皎抬頭看天上圓月,心頭漫上幾縷愁緒。
不知道爺爺爸媽和妹妹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想她……雲皎暗暗歎了口氣,捧著竹筒小口小口喝竹瀝,清甜的味道讓心底的哀意緩緩消散。
蕭朔頭低垂著,目光落在翠綠的竹筒上,不知皇兄現在境況如何,是否已經動身前往西南。思及京中巨變,瑞王奪位,閹黨專權,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終有一日,他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蕭朔靠著身身後巨石石壁,緩緩闔上雙眼,心中開始謀劃推演。
雲皎調整好情緒,竹瀝也喝完了,她把竹筒放回竹子下接竹瀝,回頭問蕭朔喝完沒,卻見他已經閉上眼。
雲皎直接伸手,拿走他手裡竹筒,竹瀝還剩點,雲皎在外壁劃了一道刻痕,做好標記,放到竹子下。
統共隻砍了兩根竹子,又取竹節水砍壞了幾節,用來熬竹瀝的竹節不多,隻剩下架火上的這幾根。
雲皎捂著嘴打了個哈欠,等著這幾節竹子熬完竹瀝,用葉子蓋在竹筒上,免得沙石灰塵落進去。
乾竹節扔進火堆裡,火瞬時變大,雲皎離稍微遠了點,抱著膝蓋入睡。
次日清早,山雀嘰嘰喳喳叫著,早早將雲皎吵醒。
晨光照在臉上,雲皎眯了眯眼,適應光亮後,後知後覺發現蕭朔不見了。
介於前車之鑒,雲皎腦海裡驀地浮現一個想法——不會又有追兵追來了吧?蕭朔解決追兵去了?!
他還一身傷呢!雲皎站起來環顧四周,“蕭大哥?”
“這裡。”
他的聲音從巨石後傳來,雲皎吐出一口氣,一大早醒來就提起的心放下,往巨石後走。
蕭朔在竹林裡撿她昨日砍下的竹子枝丫,雲皎一邊往下走一邊問,“你撿這個做什麼?”
蕭朔:“加固簍子。”
簍子是木棍和藤蔓編的,姑且算牢固,暫時放東西也還行,但架在馬上占位置,也不能拖行,蕭朔打算用竹子枝丫加固一下,再用竹子墊一墊,便可拖著走,免得有一人需要走路。
蕭朔把整理好的枝丫遞給雲皎,讓她拿上去,拔出被雲皎砍得卷邊的長刀,蕭朔看著刀刃頓了下,挑選一根枝葉茂盛的竹子,揚起右手斜劈而下。
雲皎哼哧哼哧拖動枝丫,聞聲回頭看,愣了,上半截竹子順著切口滑下一半,而後才歪斜倒下。
雲皎:“…………”
雲皎看著渾身傷,也就右手靈活些的蕭朔,神色複雜。
這就是太子貼身侍衛的強悍實力嗎?
蕭朔長刀入鞘,拖起砍下的竹子往山上走,神色未變。
他還是人嗎?也太不把自己的傷當回事了,雲皎語重心長,“蕭大哥,當心傷口。”
蕭朔應聲,步伐慢了少許。
雲皎把枝丫拖回巨石邊,熱了幾個土豆當早飯,逼著蕭朔把他水袋裡的川穹水喝完,把竹節水灌入水袋。
蕭朔去加固簍子,雲皎塞緊水袋塞子,喊住他,“蕭大哥你坐下,我給你檢查一下傷口。”
想起上次雲皎趁他睡覺檢查他傷口,蕭朔頓了頓,坐下,配合地主動解開衣裳。
傷口恢複的不錯,蕭朔砍竹子動作那麼大,也沒撕扯著,暫時不用換藥。他身上淤青顏色出來了,胸膛、腰腹和後背黑紫一片,手臂上也是,看著駭人得緊。
雲皎抿了抿嘴角,讓蕭朔穿上衣裳,她起身去整理枝丫,“怎麼加固?”
蕭朔:“封住口,四周圍一圈。”
雲皎嗯了聲,按他所說把口封嚴實,裡裡外外圍了三層,簍子被圍成一個綠繭。
蕭朔扣好腰封,拖著竹子走到馬兒旁,估摸著合適的長度,砍掉一節,似單轅車般把留有枝丫的竹子固定在馬屁股後,再將似綠繭的簍子綁在枝丫上。
雲皎牽著馬兒走兩圈,無論是竹子還是簍子都固定的很結實,沒有鬆動的跡象。
蕭朔率先上馬,伸手拉雲皎上去。雲皎怕壓到蕭朔傷口,不似之前般環著他腰,隻是抓緊了他衣裳。
蕭朔扯了扯韁繩,馬兒當即聽話地邁出步子,雲皎回頭盯著簍子,見簍子依舊牢固地綁在竹子枝丫上,未有鬆動的跡象,這才放心。
“蕭大哥,馬兒還能跑起來嗎?”雲皎疑惑,身後拖著那麼長一條尾巴,跑不動了吧?
蕭朔身體微微前傾,“駕!”
馬兒跑了起來,雲皎嚇了一跳,趕忙抓緊蕭朔,“停下停下,彆跑了!”
蕭朔‘籲’了一聲,馬兒放慢腳步停下,雲皎回頭看,塵土繚繞,雲皎眯著眼,確認簍子如何。
還好還好,簍子沒事,土豆也沒落出來。
——
遠處,幾個山頭之外,楚笙一行人往容城方向前行。
小可用了藥,發熱的症狀也未消退,圓溜溜的大眼睛眼皮耷拉著,眼裡沒有神采,依舊蔫噠噠的匐在林妙娘胸口,時不時難受的哼哼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