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遠話音落下,周遭陷入了沉默。
雲皎震驚地看著他,不知是她聽錯還是理解錯了,她和蕭朔一個房間?
蕭朔也懵了一瞬,現在還遠不到能和雲皎一個房間的時候。
柳彥禎跨進屋子的腳一停,下一瞬猛地轉身竄了出來,黑著臉,“怎可安排他們住一個房間?”
高遠摸不著頭腦,“他們不是夫妻嗎?”
他們共乘一騎,蕭侍衛仔細護著雲大夫,下馬時也是他抱下來的,關鍵蕭侍衛還十分聽雲大夫的話,雲大夫叫他做什麼他便做什麼……他爹都沒那麼聽他娘的話。
柳彥禎:“…………”
雲皎和蕭朔同時辯駁,“不是……”
兩道重合的聲音一出,雲皎和蕭朔都愣了下,雲皎不自在地移開眼。
蕭朔接著道:“你誤會了,我們還不是夫妻。”
什麼叫還不是?他是看著雲皎獨身一人沒有娘家,好欺負,吃準了她?!柳彥禎吹胡子瞪眼,蕭朔想抱得美人歸哪有這麼容易。
高遠愣住,鬨了那麼大一個烏龍,臊得臉紅耳熱,“兩位對不住,我再收拾一間屋子……”
柳彥禎:“不必麻煩,他和我住,蕭侍衛你說呢?”
蕭朔:“聽柳大夫的。”
各自進了屋,柳大夫點燃油燈,瞥了眼蕭朔,是萬般不順眼,不過也沒多說什麼,隻自己鋪開被子睡覺。
他到底心疼愛護雲皎,站在雲皎那邊,可能還以娘家人自居了,蕭朔心裡明白,不和他計較。
隔壁屋子,雲皎拍了拍滾燙的臉,緩緩吐出一口氣。她躺上床,久久睡不著,一閉眼就是剛才的情景,翻來覆去不知何時才睡去。
次日一早,村裡雞鳴狗叫,雲皎聽見響動醒來,收拾妥當推開門。
蕭朔在院裡打水,雲皎推開門,見蕭朔骨肉勻亭的堅實背影,狀若無事地邁入院子。
蕭朔不必回頭,隻聽腳步聲便知是誰來了,他眼底閃過笑意,打的水讓給她先用。
雲皎壓下心底混雜淩亂的情緒,道了聲謝。
柳彥禎收拾完從房裡出來,自己打水,胡亂洗了兩把臉,叫上雲皎一起去村尾茅屋。昨日施針的施針,用藥的用藥,今日得去看情況如何。
天蒙蒙亮,空氣中似乎都帶著濕氣,沾在衣上涼幽幽的。
雲皎和柳彥禎一道去了村尾茅屋,各自診脈檢查。
四名女子病症不重,張大夫也一直在為她們用藥醫治,雲皎來後改了藥方,除了那位憂心丈夫的女子,其他三位都退了熱,雲皎估摸著最多三日便能好。
雲皎叮囑那女子要好生歇息,柳大夫替她丈夫施針後,已經將他從鬼門關拉回來了,隻需用藥醫治便會康複,讓她放寬心。
女子應下,雲皎出門煎藥,趁著些微空閒去了隔壁。
柳彥禎給所有人診完脈,見雲皎進來,便問:“昨日藥方改後可有效用?”
雲皎:“有用,有三人退了熱。”
柳彥禎道:“今日多煎些,給他們服用。”
雲皎頷首,出去將藥配比好,瞧見蕭朔前來,身後還跟著高遠。
高遠提著籃子,籃子上蓋了布,“雲大夫,這是給你和柳大夫留的早飯,快些趁熱吃。”
雲皎道謝,喚柳大夫出來用飯,蕭朔高遠燒爐煎藥。
昨日給村中被小黑蚊叮咬的人擦酒消毒,又讓他們用艾草煮水擦洗,這些都隻是補救,染沒染病隻有發作了才知道。
蕭朔望著不遠處的後山,天光大盛,明亮的晨光下,山中瘴母散著斑斕的色彩。
他們如今所做,治標不治本,根本問題還是山中瘴氣,山中瘴氣不絕,雲皎和柳彥禎治好了,依舊會染病。
蕭朔同雲皎道:“我回鎮上同兄長商量,若是可行,讓村民去鎮裡。”
“好。”雲皎應下,目送蕭朔離開。
上午時分,村中有幾人道自己不舒服,雲皎診治後,隻有一人確有不適,發現得早,病症很輕微,因著疫鬁會傳染,雲皎讓她住入茅屋,待好後再離開。
下午也陸陸續續發現了幾人,雲皎和柳彥禎一同診治用藥,皆送入了村尾茅屋之中。
日頭西斜,蕭朔回來了,他將馬兒拴在村口,直奔茅屋。
村尾飄散著藥味,蕭朔找到雲皎忙碌的身影,“商量好了,後日嶺北村全員搬至鎮裡,暫且安置在寧安坊。”
寧安坊本就是為救治染病之人,整條街的房子,除了藥鋪,剩下的皆是留給染病之人。嶺北村有人已經染病發作,有人還未發作,嶺北村人少,寧安坊能容納,乾脆將人都安置進去,觀察段時日,沒染病的另作安排,染病的也好醫治。
蕭朔同雲皎和柳彥禎說罷,去尋村長,讓他通知村民,後日去鎮上。
村長和高遠挨家挨戶通知,有人舍不得地裡種下的作物,鬨著不願走,被村長大嗓門嗬斥,到底是作物重要還是命重要,既然許大人同意讓他們去鎮上暫避,定不會餓死他們。
次日折騰了一天,大後日,各家各戶裝好糧食,帶上農具,村裡的雞狗牛羊豬都趕上,拖家帶口前往赦南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