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翊說話時分明帶著笑意,但卻令人無端覺著膽寒。
雲皎看著他的方向,隻見蕭朔在蕭翊身後對她比手勢,示意她快讓開,莫要摻合其中。
雲皎瞟了眼鎮定自若的楚笙,往旁邊挪一下,再挪一下,溜了。
蕭朔往後退了兩步,轉身出門拉上雲皎,在一旁不顯眼的地方看戲。
楚笙自然不怕蕭翊,不願慣著他,轉念一想他的腿上有傷,她還有把柄被他拿捏著,不好太放肆,楚笙道:“給你做了個輪椅,雲皎誇做得好。”
蕭翊探究的目光落在楚笙冷淡的神情上,笑了笑,暫且放過她。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時間還長著,何必糾結此刻。
蕭翊:“推來我看看。”
楚笙:“……好。”
雲皎在一旁看著,仿佛能感知到楚笙那咬牙切齒欲除之後快的心情,雲皎抓著蕭朔手臂,有些微無法言喻的興奮。
書中他倆初始就是針鋒相對,一個靠智力一個靠武力,你坑我,我揍你,有來有回,沒想到她還能瞧見現場。
蕭朔被抓著手,看著雲皎亮晶晶的眼睛,一時心裡五味雜陳。
楚笙將有了雛形的輪椅推到窗前,蕭翊打量了一會,提出要求,棱角要打磨成什麼樣,要用什麼樣的包邊,刷什麼顏色的清漆。
說罷,蕭翊問:“都記下了嗎?”
楚笙:“…………”
楚笙吸了口氣,平靜道:“記下了。”
孺子可教也,蕭翊道:“哦,你重複一遍。”
楚笙涼涼地看著蕭翊,若是眼神能殺人,蕭翊許是已經死了成千上萬遍。
四目相對,蕭翊微微抬了抬下巴,“忘了不成?”
楚笙平心靜氣,閉了閉眼,語速平緩重複他所要的低調奢華的輪椅,重複完,楚笙問:“再給你漆層金箔罷。”
那麼低調怎麼彰顯身份,高調些才好。
蕭翊想了想,淡定道:“不可太引人注目。”
楚笙:“…………”
一旁,雲皎沒忍住笑出聲,捂著嘴立即往蕭朔身後躲了躲。
蕭朔問:“笑什麼?”
雲皎墊腳湊近蕭朔耳邊,極小聲道:“輪椅貼金箔,還是輪椅嗎,黃金戰車還差不多。”
蕭朔怔了下,似乎是想到了那個畫麵,嘴角微動,上揚的弧度越來越大。
蕭朔輕咳了下,壓下上揚的唇角,嚴肅點了點雲皎額頭,“你啊,不怕他知道了報複?”
雲皎捂著額頭,“怕。”
然而四目相對,蕭朔終是沒忍住,壓平的唇角又開始上揚。
楚笙瞥了眼樂不可支的兩人,收回目光瞟了眼蕭翊,推著輪椅走開。
蕭翊扶著窗戶金雞獨立,一隻腳早就站軟了,蕭翊闔上窗,扭頭欲讓蕭朔扶他坐下,豈料身後空蕩蕩的,先前還站他身後的人早已經不見蹤影。
蕭翊:“…………”
蕭翊扶著牆,撐著書案,蹦回去坐下,精疲力儘。
“哥,我們要回去了,你要不要一起?”蕭朔從外拉開窗,站在窗邊道。
“不了,上下不方便,我留宿許府。”蕭翊道,蕭朔背他上山下山也累。
蕭朔:“行,那我們走了。”
蕭朔說走就走,也不給關個窗,蕭翊隻見他和雲皎往外走,雲皎喚了聲楚笙,楚笙丟下手裡工具,起身拍掉身上沾染的木灰,和雲皎一起離開。
蕭翊蹙眉,忽然道:“楚笙留下。”
三人離開的腳步同時頓住,楚笙轉身看過去,拒絕:“不可能。”
蕭翊:“我行動不便,你說是誰造成的?”
楚笙神色危險,想堵住蕭翊的嘴。
蕭翊繼續道:“又是誰應承的照顧我?這才第一天,已經不耐煩了?”
楚笙簡直要壓不住心中暴虐的情緒,蕭翊長一張嘴有什麼用,縫上最好。
雲皎扯了扯楚笙袖子,“彆衝動啊……”
腿傷還在,切莫添新傷,不然何時才能出苦海。
楚笙忍了又忍,咬牙道:“我留下。”
“你們回去吧,和我娘說一聲。”楚笙讓雲皎代為轉告。
雲皎和蕭朔一同離開,走在路上,雲皎不由擔心,“阿笙不會真對太子動手吧?”
“應該不會。”蕭朔道,牽上雲皎的手,眼底閃過一絲笑意,蕭翊不單自己留下,還強迫楚笙留下,做得真好。
他此前萬萬沒想到,最終受益的會是他。
雲皎瞥了他一眼,什麼叫應該?那麼不確定嗎?不過就是楚笙真沒忍住動了手,那也是太子殿下自找的,他太會折騰人了。
次日,雲皎下山後,特意拉著蕭朔一道繞路走了一趟許府,見太子殿下安然無恙,不由感慨楚笙脾氣真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