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節後,門外掛著的紅燈籠還未取下,年味還未消散,分彆的日子馬上就要到來了。
蕭朔與雲皎前往青夷,兩人輕裝簡行,兩匹馬,兩身換洗衣物,以及乾糧錢財外,其他東西並未再多準備。
蕭翊與楚笙林妙娘小可等人前往富州,他們人多,須準備的也多,單路上吃穿便準備了兩架馬車。
臨出發前一日,蕭翊與蕭朔再最後確定了一遍各自到達目的地後需要開展的事項,未雨綢繆,商量各項突發事件該如何應對,在書房又呆了一日。
雲皎和楚笙都舍不得對方,形影不離的黏在一起,小可似感受到離彆的氛圍,也覺察出不安來,時時刻刻跟在兩人身後。
雲皎去藥鋪看望柳彥禎,此次離開,雲皎也不清楚到底何時才能再回來,不知要多久才能再見柳彥禎。
柳彥禎站在藥鋪高櫃後,看著藥方給人抓藥,藥材劑量都抓對的,包藥材時藥包也捆的利落,但以任辛對他的了解來看,他是極其的心不在焉。
任辛在一旁忙活的同時,還不忘盯著他,免得他不注意磕著碰著。
就這麼盯了小半日,任辛看不下去了,疑惑不已,“師父,你在想什麼?”雲姐姐要離開些時日,分彆不過是暫時的,有必要還未分彆就已開始懷念憂慮嗎?
柳彥禎瞥了他一眼,歎口氣道:“你還小,不懂。”
他年歲大了,短暫的離開,一不注意就是永恒的分彆。
任辛撓撓頭,沒領會到柳彥禎的意思。
柳彥禎的反常直到臨近午時,雲皎同楚笙一起,提著美酒佳肴前來才有所改變。
雲皎帶來了菜,隻肖再蒸一鍋米飯,便可美餐一頓,雲皎放下菜食,要去蒸米飯。
柳彥禎喚住她,讓任辛去蒸,任辛體諒他們二人相處時間不多,也無怨言,徑直入了後院去忙活。
雲皎將菜和酒擺了出來,溫了酒斟給柳彥禎,同他閒話家常。柳彥禎慢慢嘗著酒,時而應答雲皎兩句。
前麵他還能克製,幾杯酒下肚,話匣子也打開了,叮囑雲皎定要照顧好自己,蕭朔是良人,兩人相扶相攜再好不過,但她自己也要多個心眼,不要事事依著他。
雲皎一一應下,心裡熨帖,柳彥禎是真心待她好。
柳彥禎叮囑完雲皎,又看向楚笙,楚笙喝了幾杯酒,不知是溫過的酒易上臉,還是她不勝酒力,臉頰紅撲撲的,加之她身上的寒意冷冽消失殆儘,看著似乎很好欺負,柳彥禎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將楚笙都看得莫名其妙了。
“過剛易折,你如此這般便挺好。”柳彥禎緩緩道。
楚笙茫然地眨眨眼,悄悄瞟了眼雲皎,沒反駁柳彥禎的話,算是受用了。
柳彥禎杯中的酒見底,雲皎給他斟滿,一時無話,隻有桌下炭盆偶爾發出些許輕微的聲響。
不多時,任辛蒸好了米飯,同時也炒了三個小菜,在後院大聲喚雲皎幫忙端。雲皎去端了來,酒足飯飽,柳彥禎明顯喝多了,某些話說的也沒了顧及,沒過腦子脫口而出。
對雲皎,他道:“蕭朔的心子長什麼樣你知道嗎?!那是黑的,一百零八個眼子,屬的是那蜂窩煤!你可千萬要小心啊……”
雲皎哭笑不得,“好好好,我知道,我一定小心。”
對楚笙,他道:“彆以為你功夫好就厲害了,你這隻是四肢發達,遇上心子黑的算計你,你就完了!就那誰、那……蕭朔的兄長,他看你眼神就不對勁,肯定憋著壞呢!”
楚笙也喝多了,迷蒙著眼,撂下豪言壯誌,“就他?料他也掀不起風浪!”
柳彥禎皺眉想了一會兒,極力爭辯,“你還是太年輕,看不破人心,我給你說……”
兩人誰也不服誰,各持己見,各有各的禮,雲皎和任辛看了許久熱鬨,見再不將兩人隔開,那臉紅脖子粗的勁似要乾一架,雲皎和任辛趕緊上前,一人拉開一個。
任辛半拖半抱的把柳彥禎往後院帶,一邊使力一邊道:“師父,您喝多了,咱回屋睡一覺吧,雲姐姐熬了解酒湯,我給你盛……”
柳彥禎:“誰喝醉了,我沒醉,我還記得你……嗯……在背傷寒論,我考考你……”
任辛:“好嘞,師父,傷寒論我背完了,您隨便考。”
任辛和柳彥禎的聲音漸漸遠去,這廂,雲皎扶楚笙坐椅子上,楚笙嘴裡念念有詞,不外乎是蕭翊那三腳貓的功夫,還想和她鬥,癡人說夢,還讓雲皎評理,看她說的對不對。
雲皎給她盛解酒湯也不得安生,隻得安撫她道:“對,阿笙最厲害了,他和你較量是自討苦吃,來,把解酒湯喝了。”
楚笙滿意了,聽話地端起解酒湯就喝,但隻喝了一口,她便放下碗,嫌棄道:“不好喝。”
雲皎:“…………”
雲皎:“你喝了酒,不喝要頭疼,再喝兩口好不好?”
楚笙想了想,搖頭,堅決不喝,“疼就疼吧,我能忍。”
雲皎:“…………”
“不行,”雲皎頓了下,有了主意,抱著她拍了拍,“你難受我心疼,我見不得你不舒服,再喝兩口好不好?”
楚笙遲疑了許久,就在雲皎以為這沒派上用場,打算繼續加料時,楚笙抱著碗喝了兩口。
雲皎說喝兩口,她便真的隻喝了兩口。
雲皎繼續哄,兩口又兩口,讓她喝下一碗。一碗解酒湯下肚,楚笙摸摸肚子,趴在桌上,醉意朦朧地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