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
“嗯。”
天色暗著,她沒看清宋熠有什麼表情,隻是感覺到他站在自己的身後。元音手裡還拎著倆哈密瓜和車厘子,草莓等,坑次坑次的。今天她買了這麼多水果,是打持久戰了,以後還準備長期來沈綻青家蹭飯呢,這可不得馬屁拍得明顯點兒?
有一半兒是袁少棋幫著拎的,已經上去了。
樓梯口有點狹小,宋熠腿特彆長,很習慣於一個步子邁兩個台階,一晃,腳下踩了空,忍不住的往後退,想著肯定是要栽下去了。
摔個狗吃屎也好,至少不要摔到宋熠的身上。
但是沒有,她趔趄一下打了個晃,宋熠在身後扶住了她的腰。
指尖的溫度隔著薄薄的衣服料子,傳遞到她的皮膚上,元音是從心尖到腳趾都打了個顫抖的,也不知怎麼的,一看到宋熠,她就不是自己了。
心虛,顫抖,慌悶。
各種奇怪的情緒。
而且會莫名地想起那時,他光著,跪在床上看她的眼神,漆黑,深邃......
停停停,這也太他媽猥瑣了吧。
她命令自己打住!
兩人的身體靠的很近,元音低著頭,聞到了宋熠身上淡淡的衣服上的香味,還有他的手離開她的腰時,帶走的那一點點肥皂的味道。
宋熠迅速抽離了自己的手,沒再說話。
元音不好意思道:“沒撞到你吧?”
“沒事,自己看路。”他朝他揚了揚下巴,意思讓她小心點。
元音心裡窘得不行,好恨袁少棋為什麼躥得像兔子一樣快,平時不是插科打諢挺厲害的麼?
“怎麼來的?”就在氣氛陷入尷尬時,他隨口又問。
“打車。”她一五一十地說。
“嗯。”宋熠把手機塞進褲袋裡,彎腰去拿她手裡的水果,說:“我來提。”
“啊?”
“還想摔?”他挑著眉,好笑地問。
“不想了。”
宋熠說:“就算你想,我也不一定能接得住你了。”他笑了下,正當元音睜大眼睛迷惑時,他開口解釋:“都長那麼大,也不是小孩了。”
額。
她都二十四五歲了,誰還把她當孩子看啊?也就他了。她用餘光瞥了眼宋熠,心道,他們乾過什麼不能為外人知道的事兒隻有他們自己知道,這會兒又把她當孩子看,真是的。
“我本來就不是。”她咕噥著。
宋熠看她,“還說不是?走個路想什麼亂七八糟的呢?”上個樓都心不在焉的。
眼裡儘是笑意,到這會兒終於嘲笑她了。
元音被說中心思,驚懼萬分,羞得不行。再看向他時,發現他已經越過自己,上了兩個台階,但刻意與她保持著隻有兩步的距離,陪著她慢慢上。
元音發現宋熠這人挺壞的,非要等到出糗才幫忙,顯得自己重要。剛剛人袁少棋一看她拎著大包小包就上來幫忙了,他就冷眼看著也不管她手是不是已經勒出紅印子。
她小聲埋怨著:“他們家電梯壞了怎麼也沒人來修的?”
宋熠笑笑看她沒接話。
還有兩三層樓,兩人便到了沈綻青的家裡。
沈綻青已經結婚了,老公張立是外企職員,中層管理階層,高高大大的,長得也蠻帥,關鍵是好相處,為人幽默風趣,對妻子百般體貼。
沈綻青要忙起來,家裡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來操持,這一點便獲得沈母的誇讚。
一進門,沈母便迎了過來,笑嗬嗬的打量元音,許久未見,老母親左看看右看看,歎道:“小元音都張成大姑娘了,怎麼這麼好看呀。”說完,她還掐了下元音的臉,手上的白麵粉都蹭到了她臉上。
元音也不謙虛,“阿姨好。”大大方方的。
“快進來,今晚我包了餃子,芹菜豬肉的,好多呢。”
“好嘞。”元音換了拖鞋,進屋了,並沒有注意到臉上白色的麵粉、
後邊兒見到宋熠,沈媽媽溫柔地嗔怪道:“吃個飯還帶那麼多東西,根本不用。家裡水果多得很。”
元音:“......”
沈媽媽:“少棋也是,今兒怎麼都那麼客氣了?”
咳咳,她花了四百多買的水果,一個被袁少棋提著,一個被宋熠提著,這下好了,誇獎全是這倆人的。
早知道就自己受苦受累,提上來了,她像個小朋友一樣賭氣。
元音默默地瞪了一眼袁少棋,他和劉峰正霸占著張立和沈綻青的電腦,一邊兒一個打遊戲呢。宋熠也是熟門熟路的,幾個人經常聚會。
是輪流著去某個人的家裡。
袁少棋壞壞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瓜子,暗示道:老是空著手來蹭飯,我也是要臉的。
身後宋熠三言兩語解釋清楚:“都是元音買的,她力氣小,我和老袁跟她在樓下碰見了。”
這下明了了,袁少棋道:“老宋你乾嘛拆我台?我借花獻佛不行啊。”
宋熠:“......”
元音走過去,對袁少棋說:“你都從美利堅來的,咋那麼摳門兒呢?”
袁少棋無奈,唉了一聲道:“又不是經商,大夫都窮。
彆看他三十歲出頭了,職業生涯也才剛開始不久。
沈媽媽說:“我就說嘛,少棋什麼時候那麼懂事兒了。”
袁少棋委屈:“阿姨,你剛剛誇我的時候可不是這態度啊。”
沈媽媽笑:“好好好,你們都是乖孩子,不過還是小元寶最乖。”
宋熠和袁少棋倆老男人,被阿姨稱為“乖孩子”
老臉都掛不住了。
相視苦笑。
這時張立和沈綻青從廚房裡出來,張立除了婚禮那天,都沒再見過元音了,就是沈綻青跟元音視頻聊天的時候,才偶爾掃過那麼一眼。
沈綻青正兒八經介紹道:“元音,你還記得麼?我這波朋友中年紀最小的,高老師的女兒,也是我們的小團寵。”
張立用圍裙擦了下濕漉漉的手,笑說:“記得,你不天天念叨著小元寶的麼。”
“嘿嘿嘿。”沈綻青攀著老公的手臂。
元音乖乖站起來打招呼:“姐夫好。”
“你好,待會多吃點兒彆客氣。”張立看她,忍不住笑起來。
“好嘞。”
不過,這人笑什麼呀。
張立說:“你這小師妹,臉兒怎麼跟小花貓似的?”
沈綻青一瞧,紅潤的臉頰一邊一個白白的印子,她朝著廚房問:“媽媽,你是不是掐人臉了?”
沈媽媽:“長得漂亮的孩子,忍不住就親近呀。”
不過元音並不介意長輩跟她親近,反而她很願意,覺得親切。
沈綻青說:“嗯,您這一掐,把好好的孩子都掐成花貓了。”
“是嗎,擦擦。”沈母在廚房裡邊掂鍋邊說。
“哪兒?”元音拿著黑著的手機屏幕看,但是光線太弱了,沒看見。
“宋熠,你給她擦一下。”沈綻青吩咐道。
元音看向這位瞎指揮的沈大姐,啊了一聲,這不合適吧,朋友。
沈綻青解釋:“我手上全是水。”旁邊的張立倒是擦乾淨了手,讓他擦更不合適,元音還寧願宋熠代勞。
其實,去洗手間搞一下補救好啦。
但當時沈綻青沒想到,元音也尬得不行。
她和宋熠倆人都坐在沙發上。
元音哪好意思抻著臉讓宋熠給她擦臉啊,怪尷尬的,她起身問:“你們家洗手間借用一下。”
下一秒,宋熠的手就抬了起來還有一張紙巾,按了下她的肩膀,低聲在她耳畔:“彆動。”
他沒用自己的手指,抽了一張紙巾,非常輕柔,一點點的非常小心地把那白色的麵粉蹭掉,她臉上本來塗的亮晶晶的高光和腮紅,一點兒也沒被破壞。
元音臉是真的又紅了一陣兒,兩人靠的很近,他的鼻息都撲到了她臉上。
溫熱的,帶著淡淡的香味。
張立和那幾個醫生混的都特彆熟,去了書房觀戰。沈綻青回到廚房幫忙,沈媽媽炒好了一個菜,看著客廳坐著的倆人。
元音第一次來她家,還有些小拘束,宋熠陪她聊著天兒,看著表情,多數是他問,她答。
兩人相處起來,就像老師和學生,或者是哥哥和妹妹。
也不知怎麼的,這一次看元音感覺特彆乖巧。
沈母說:“小元寶之前我見著還挺活潑的,跟在宋熠後頭一天到晚瞎叭叭,現在長大了怎麼變那麼文靜了。”
沈綻青歎了口氣:“唉,長大了嘛,高老師走了以後,到底是沒人管她,一個孩子能怎麼辦?”
沈母想想也是,不禁悲從中來,說:“不過,有小熠在,能照顧她,你們高老師也算能放心了。”
沈綻青想著也對,“誒”了一聲表示讚同。
宋熠在大多數雖不善言辭,是幾個兄弟中也是最不寵元音的,不過卻是最靠譜的,想得也是周到的,元音也聽他的話。
不像那幾個,一天到晚嘴裡打炮,行動上也沒個實際的。
沈母把餃子端出來,招呼大家:“吃飯啦!”
幾個人應了好幾聲才出來,元音和宋熠很快起來去洗手。
洗手間的門是開著的,元音先進去洗,宋熠站在門口,被他目光盯著,都不好意思了,心想,外科醫生啊,對衛生要求肯定特彆嚴格。
她摁了一泵的洗手液在手心裡,反反複複地搓洗,手心手背,手指,甚至連指甲她都想洗個乾淨通透,畢竟一個兒外的大夫站在自己身後啊,跟監督似的。
可惜這兒沒有刷子,之前看電視劇裡,醫生進手術室前消毒,都是要用刷子刷手的,跟刷鞋似的。媽媽在時也是,尤其注重她的衛生。
衝了一遍,她關了水,手都洗紅了,由於洗手液堿性物質長時間停留在皮膚上,緊繃繃的,小心問他:“這樣—算好了麼?啊?”
抬頭發現宋熠正抿唇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嘲笑她,他問:“你平時這麼洗手的?”
元音囧:“也不是,這不是在你麵前麼?得高規格啊......”
真是可愛,宋熠側了身,給她讓一條道,讓她出去,“我沒在檢查你,不用那麼緊張。”
“哦。”
宋熠:“去幫忙吧。”
跟打發幼兒園小朋友似的。
*
飯桌上,大家都坐好了,就剩倆位置。
得,倆人又得坐一塊兒。元音落了座,宋熠過來坐她邊上,另外幾人都不洗手了,拿起筷子就吃,一點兒都不講究。
元音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的毛衣,寬鬆的款式,現在把袖子全部卷了上去,露出細細白白的腕子,跟蔥段似的,嫩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