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隻是她自己先準備起來而已。
簡直跌破眼鏡,想一想她和張立雖然是相親認識的,好歹也是談了一年才結婚。他倆,才正式確立關係四個月,就要結婚。瘋了嗎?這速度是乘了火箭垂直躥出去的吧?
元音手蓋在她嘴上:“你小點聲行不行?這要是被人家聽到還以為我是逼婚的呢。”
因此結婚這個話題等到回了宋熠的家才說。
“所以,老宋那兒還沒反應,姑娘你就先準備結婚事宜了?”
元音糾結:“宋大哥,應該是願意娶我的吧。我也不是要占便宜,房子車子我也可以出錢購置。”
“我沒說錢的事兒。”沈綻青:“宋熠提過要結婚的事兒沒?你就剃頭挑子一頭熱了。”
說到元音的傷心事了,宋熠提了一半就縮回去了。
“他說過一回,好像又後悔了。”
元音被搞得越說越沒自信,沒什麼心情了,乾脆去洗澡。
沈綻青說:“張立今天出差了不會來,我就在你們家睡了。”
“哦,客房有床,之前也是我睡過的,你隨便吧。”她去了洗手間。“好吧,是我一廂情願了,我先把這事兒放下吧,省的給宋大哥壓力,說不定他真的沒想和我結婚。”
“或者是沒想那麼快結婚的。”說實話,是有些快了。無數個想法和猜測在她鬨腦海裡過掉。
但在元音的心中,可不止是這談戀愛的四個月。之前的七八年,他像兄長一樣,家人一樣的相處,在她心中都是有分量的。
宋熠的關心不是假的。
沈綻青衝了澡,盤腿坐床上,元音過去,兩人聊天。
像在北京那樣,難得的一次見麵,她總是拉著她談天說地。
沈綻青笑說:“那會兒你挺黏人的。”
元音:“哪有啊。就對你們這樣啊。現在我是獨立起來了。”
沈綻青:“不,和老宋在一塊,你更黏人了。”
“我們在一起,就不要再說宋大哥了吧,我有點氣餒。”她躺下來,讓自己接受這個事實。
沈綻青看元音糾結痛苦的樣子,實在不忍。
但一方麵還要遵守宋熠的諾言。
當年她責問過宋熠,為什麼那麼對元音,讓她一個女孩子孤零零地在外地上學。他說了緣由,也請沈綻青保密。
沈綻青猶豫半天,還是開口:“元寶,老宋這些年也不容易,你得體諒他的難處。包括最近的這道坎兒,也不是他第一次碰見了。”
元音驚呆:“宋大哥以前也被人砍過?”
“說什麼呢?”沈綻青一個巴掌打在她後腦勺:“我們這幫人,其實堅持下來做醫生的,也就十幾個。大部分都去醫藥公司,考公,或者去公司上班了。為什麼大家不願意做醫生呢?這其中的難處想必你也知道吧。老宋還算幸運,聰明,家裡的條件能夠支持他堅持自己的理想。但這並不代表,他一路走來一帆風順。”
“剛進醫院實習那會兒是忙和累,後來做主治,他是碰到不少棘手的病例的尤其是他那個科室,複雜的很。當然,也碰見過醫鬨,被無緣無故地指責不儘心做手術。就因為他拒絕收家屬的紅包。人家懷疑他的態度。”
元音頭皮發麻。
“當然,收了紅包不僅醫院不會放過,患者家屬又會指責了,這個大夫是個黑心腸。”
“不止你一個人,大家活的都不容易。”
.......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擔心他的真心對不對?怕他對你太好,日後放手也會很快。”
“這一點,我就要替他辯解兩句。當年和你斷了曖昧,不是他的本意。”
元音上高三認識的宋熠,那會兒他陪伴她不少的時間,會生出感情也是正常的。宋熠那樣的男孩子,聰明,溫柔,禮貌,懂得多,情商也高。自然是許多女孩子的夢想。
元音確認宋熠當時對她是不同的。
元音考上大學,宋熠給她的獎勵,是一部手機。如果隻是朋友,這份禮物太重了。
他沒有明說,做我女朋友。但是摸著她的腦袋,笑:“在北京好好學習,有事就給我打電話。我有時間也會去看你的。”
因此那年的八月二十號,是宋熠陪著元音去學校報到,從九月開學一直到一月份春節,高老師生病前夕,宋熠去北京看她三次,平均一個半月去一次,從開城到北京的飛機是兩個半小孩,動車五個小時。
他總是一天就來回。
沒辦法,他的學業與彆的專業比,真的太忙了,比高中還忙,太多的作業,還有實習。
聖誕節那天,宋熠陪她,到了十點才去機場,臨行前虛虛的抱了抱她,“下一次就是春節在開城見了。”
元音想把關係挑明了說出來,宋熠沒有正麵回答她,隻說:“不要著急,我會處理的。”
那句話應該是讓她放心,一旦正式談戀愛,所遇到的問題,他都會解決。
後來因為媽媽生病了,元音沒有心情,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
她清楚的記得,最後的那幾次搶救,宋熠抱著她,告訴她,不要害怕。
無論如何,他都會在的。
可是媽媽走後,宋熠就沒再來過北京了。
即使去了也不見她。
元音想不通。
沈綻青說:“是高老師不同意你們在一起的。這是她最後的遺願,她讓宋熠保證,在你回開城之前,不可以在一起。”
元音的震驚無以言表,“為什麼?我媽媽那麼喜歡宋大哥。”
沈綻青:“就是因為你媽媽喜歡宋熠,也覺得這個孩子不錯,才不忍心。”
“????”這是什麼道理?
沈綻青問:“我問你,你覺得我們這幾個人好不好,喜不喜歡?”
“喜歡的,你們對我很好。”
沈綻青:“高老師希望我們能夠照顧你,在她離開後,當你的哥哥姐姐。她知道你那個爸是不會管你的,爺爺奶奶也顧不上。她不希望你孤零零一個人。”
“隻有保持著這種距離,心思單純了,關係才會長久。”
“隻是高老師不知道,那個時候宋熠和你的關係,就差那麼一句話。”
那天,宋熠和他們幾個去看她,元音去學校辦理休學。趁她不在,高老師單獨留下宋熠交代:“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心地好。我放心把元元托付給你照顧。”
宋熠心下一動。
轉眼,她又說:“但不是現在。我走後,元元就一個人了,我沒有親人就代表著這個孩子也沒有親人,好在你們幾個對她不錯,可是現在你們不適合談戀愛。”
“她還那麼小,跟著我生活顛沛,對感情也是極度不信任的。你們還隔著那麼遠,以她的性格,若是你們之間有一點隔閡甚至分手,也就相當於她與你們這幫人都鬨崩了。她就又是孤零零一個人了。”
當頭一盆冷水,澆在宋熠的頭上。
臨終人的囑托。
對他來說,是對那段懵懂的感情的絕望。
“所以我要你你答應我,不要和她在一起。至少要等到她成熟,你們都可以妥善處理一段感情,才開始也不晚。”
宋熠答應她,卻控製不住自己,也沒法對她交代任何一句話。
隻能斷了聯係。
一段感情還未開始,就沒熄滅,他比她更加痛苦。
因為學業的忙碌,年輕時候的宋熠無法保證可以完完全全地照顧好元音。於是他也慶幸,聖誕節那天他沒有開口。
就當之前一年的相處,隻是哥哥對妹妹的關愛吧。
沈綻青說:“這些年,每次都是他拜托我去北京看你的,定期的節日禮物,那些錢,買的東西,也都是他給的。”
“元音,若是這個世界上有人於你有愧,那個人絕對不是宋熠。”
元音的眼淚啪塔啪的掉下來,枕頭濕了一大片。
媽媽對她最後的關愛,是要她喜歡的人,停止喜歡。
這是最痛的,卻也是最保險的。不至於讓她像個沒人管的野孩子。
所幸宋熠對她的心意沒有變過。
元音終於理解,那天他說,“我的心意沒有變過。”是什麼意思了。
哭得不能自拔。
她得到了大家的關愛,可和宋熠,也失去了那麼多年。
她抱著枕頭哭唧唧的。
沈綻青說:“行了,老宋不在家,你先歇會,等他回來好好撒嬌。”
元音陷進自己的情緒裡,不理人了,“你根本就不懂我。”
“是誒,我要是懂你怎麼還顯得宋熠好呢。”沈綻青看她沒出息的德行,就想抬杠。
當晚她就打電話給宋熠了,實在忍不住想聽聽他的聲音,結果那邊一通她就又開始哭了。
“你怎麼了?”聲音一如往常般清晰溫和傳來。
元音唧唧哇哇地,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我想你了,就是忍不住嘛。”她這樣說,更會撒嬌了。
這下可難倒宋熠了,“我看看過幾天能不能抽個時間回來一趟,你不要哭了。”
嗚嗚嗚,又是依哩哇啦的一頓。
她蒙上被子,不讓沈綻青聽到自己矯揉造作的聲音,隻給宋熠聽。
宋熠想讓她趕緊擦把臉睡覺了,可元音偏偏不,要和他聊天聊到睡著。
“你睡吧,我聽著呢。”他也很無奈,他的小姑娘忽然變成了小孩子。
元音問他:“我在北京的那幾年,你為什麼不來看我啊。”
宋熠心下被勾住,話到嘴邊,也沒幾個字,說不出來。有苦難言,隻好岔開話題求饒道:“這是跟我算舊賬了嗎?”
“是的,以後每一筆賬,都算清楚。”
宋熠很快承認,“是我的錯,不該耽誤你。對你疏於照顧了,以後會有補償。”
“哼。”她沒有挑破。是沒法說出來那段傷心的往事。
其實她是理解宋熠的,在年少時期放棄自己的感情,回歸原位。也不僅僅是媽媽的原因。
若是現在問元音自己,是要當年和宋熠異地戀,可能會鬨到不歡而散,也可能轟轟烈烈,還是在她回來以後細水長流一輩子。
元音肯定會選後者。
她想起半個小時前,沈綻青的話,“宋熠現在正是在職業生涯的低穀。他不敢對你做出承諾,並不代表他不想,也不代表他會放棄。老宋一直不是一個膽小的人,隻是你是他的軟肋,他是怕你受委屈。怕在家影響你,才會跑到一個僻靜的地方呆著。不然你以為以他的技術,各大醫院都搶著要他,再怎麼樣他都是個香餑餑,不至於。”
早上沈綻青走後,她去了台裡,申請去跟組外拍,也就是跟宋熠那一支下鄉的團隊。
她想去看他。
還是想和他結婚,陪著他。無論他現在是什麼想法,她一定會和他結婚的。
張莉馨說:“你這個大小姐,怎麼這麼想不開?”
元音堅定地說:“我一定要去。若是組裡不方便的話,那我就請假吧。”
“你想去我肯定不會攔著,反正那兒條件不好,還缺人呢,大家都不想出去。你樂意就去吧。”
工作就這樣調動了。
元音當晚回家收拾行李,乘坐第二天的大巴走。
第二天一早,她就單獨去了長途汽車站,因為是一個人,台裡沒有派車。
剛上了車,宋熠就打電話過來,說自己今天回去一天,馬上就上車了,問她在哪兒,因為呆的時間不長,沒那麼多時間在路上。他下了車直接去找她。
元音忙說:“我申請了跟攝製組外拍,已經在大巴上了,大概五個小時就到你那兒了。”‘
還好他提前打電話了。
宋熠說:“怎麼忽然要來?”
元音執拗道:“都跟你說了啊,我太想你了,忍不住。”她說這話的時候,鄰座的中年大叔啃著麵包上來,還看了她一眼。
元音不好意思的用帽簷壓住臉。
“你不想我來嗎?”
“不是。”他否認。“路上時間太長了,怕你不習慣。”
“你去的時候也是這麼長時間嗎?”
“嗯。是商務車。不是大巴。”
“那也沒差多少。”元音不在乎道:“你能吃的苦,我也能吃。”
最後宋熠退了票,在電話裡叮囑她,看護好自己的行李,不要在路上喝太多水,大巴上廁所不方便。
“到的是哪個站?”
“我看看哦,是南站。”
“好,到了打我電話,來接你。”
“好嘞。”
元音掛了電話,還是有些激動的。過了會兒又一條短信進來,以為是宋熠的,沒想到是攝像大哥的,告訴她來哪個地點集合。因為人手不多,可能沒法來接她。
元音說沒關係。
她還是料想錯了。大巴和商務車真的差遠了,路途顛簸,車裡的味道很不好,充斥著劣質皮革的味道,她從來沒坐過這麼長途的。
本想在車上畫個妝,整理下頭發的,但完全不能動。一動就想吐,手機也懶得看。
要命的是在高速上還堵車了,本該五個小時的車程,拖了近七個小時才到。
宋熠的電話來了兩三個,問到哪兒了,元音隻好說:“還在堵著呢。”
宋熠安撫她:“不要著急,慢慢來,我在這邊等你。”
已經過了午飯的點兒了,元音餓得潛心貼後背,隻能看著旁邊的大叔的麵包,暗自後悔。
下車的時候可以說是狼狽不堪,走兩步差點兒吐了。
她是個對自己要求高的人,首先去廁所洗了臉,化妝,確認完美無瑕才出來給宋熠打電話。
唯有不好的是身上的汗味有些重。
人山人海裡,宋熠讓她站在出口處不要動。元音心裡忽然冒出一個想法啊,若是幾年前兩人就在一起,異地戀,應該也是這樣。
第一麵是在車站見到,可能會有些狼狽,找來找去都找不到來接自己的那個人。
然後會擁抱,接過她的行李,帶她去吃飯。
也可能會見了麵,直奔酒店。
異地戀麼,一炮也是不易的。
低頭亂想的時候,腦袋被人摸了摸。宋熠走過來,站她身後,高高的個子籠罩著她。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的運動褲,aj鞋,還有白色的衝鋒衣。隻是站在那裡,簡簡單單的,就像運動品牌請來的模特。
很少看見他這樣的打扮,想來他早上也是準備出遠門,才穿了這麼一套方便的衣裳。
元音仰頭,笑嘻嘻的。
宋熠倒是上下打量她,手放在她肩膀上,笑著說:“來,給我看看,長胖了沒有。”
手慢慢移到她的腰上,把她抱起來,這是要掂一下她的體重了。
他心情愉悅,語氣也輕快起來,調侃道:“嗯,我這小豬真是重了不少。”,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