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麵上板正嚴肅的說著話,手裡還握著年姒玉的小手。
他是不高興的,言語冷淡,帶著深深克製的怒意。
這一屋子的人,都能感受到沉沉鬱鬱的帝王怒意。沒人敢說話,都垂手靜立在那兒。
就連抱著六阿哥和四格格的奶娘都僵硬著身子,連呼吸都緩了下來。
也就是六阿哥和四格格,年紀那樣小,全然不知殿中的凝滯氣氛,兩個小娃娃睜著眼睛到處看,最後和年姒玉的目光對上了。
許是血緣親情,六阿哥張著沒牙的嘴望著她,給了年姒玉一個大大的笑容。
四格格軟乎乎的小臉蛋上,也是一個軟乎乎的笑容。
年姒玉瞧見了,唇角也跟著勾起來,剛才瞧著六阿哥對著皇後笑,她還想呢,難不成養了月餘,這孩子就認皇後了?
現在看見兩個小娃娃對著她笑得真心實意軟乎乎的,心裡平衡多了。果然還是認得自家人的。
雍正麵上說話,嚴正苛刻,手卻不時捏捏她的小虎口。
時輕時重的,叫年姒玉沒法子忽略。
要說這會兒也就是坐在雍正身邊的年姒玉,最能體會到他對皇後的反感了。
聽著雍正毫不客氣的懟皇後的話,年姒玉心情還挺好的。
雍正這話,就是明著指責皇後心狠,夥同太後,直接從他這裡把六阿哥和四格格強搶了去。
也就是他了,顧念著太後從去年起先帝爺去世後就身子骨不好,為著十四阿哥的事情憂心焦慮,他到底還是顧念親額娘,不忍太過傷著太後的心。
這才退了一步。
否則皇後又怎能得逞呢?
魏紫姑姑陪在皇貴妃身邊多年,進了宮後,是翊坤宮得力的主管姑姑。
方才雍正還未來的時候,魏紫姑姑就同年姒玉講過了。
如今太後抱病在身,不愛見人,要在寧壽宮靜養。連嬪妃們都不叫去請安了。皇後也是不用去的。她才入宮,本該是去太後跟前請安的,但因著太後有話,她這裡就隻能等太後好了再去。
皇後見不著太後了,也就隻能拿太後的名頭出來用一用。偏偏雍正就是煩透了她這一點。
年姒玉垂眸瞧了一眼,雍正沒事還捏她的手玩呢,瞧他好像是一無所覺似的,捏著還挺順手了是吧。
年姒玉就想起來,皇後從前還是福晉的時候。想著要討好那會兒還是光頭阿哥的皇上。
聽說四阿哥養著名貴的牡丹,她也去弄了牡丹養著。
結果她心不靜養不好,是為了投其所好,又不是真心喜歡,自然是不會萬分儘心的。
結果那難得的金屋嬌就被福晉給養死了。
四阿哥聽說了後,還來瞧過那枯死的金屋嬌,實在沒忍住板著臉說了福晉幾句。說她糟蹋花,不會養就不要養,以後都彆養了。
福晉當時青白相交的臉,她倒現在還記著呢。
從那之後,福晉屋裡就瞧不見什麼花兒了。也就是院子裡牆根下,有點小花圃點綴,當著雍正的麵,也都不愛說花的事情。
皇後被雍正的話堵的一時竟接不上話了。
若是私下裡說也就罷了。年嬪進宮前,為著年家小女兒的位分,她給壓到了嬪位,皇上也是不大樂意的,借著說宋氏的話,還堵過她的。
可那是私底下,跟前隻有奴才們在。便是後來傳出去,皇後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反正目的達到了不是麼。
可如今,年嬪就坐在跟前,還占著她的位置,將她這個本該坐在主位的皇後趕到側首上坐著,還被年嬪看見皇上斥責她的這一幕。
皇後這心裡頭,就越發不喜年嬪了。
小年氏比起年氏來,越發的沒有規矩了。
隻是皇上這裡惱了,皇後還需想著怎麼找補,還需想著怎麼把六阿哥和四格格留下來。
她現在得把這兩個孩子留在鐘粹宮,不讓叫他們回翊坤宮去。皇後心裡飛快的轉著心思,也就顧不上瞧年嬪的反應了。
倒是雍正。把年姒玉的小表情瞧了個正著。
又瞧見六阿哥和四格格望著她笑,她也笑吟吟的看著兩個孩子。
這自來了鐘粹宮就不甚痛快的心裡,忽就湧進一股暖流來。
覺得這才像個樣子。
皇貴妃不能親養孩子,隻有把孩子交給親妹妹她才能放心。
他又何嘗不是呢?他這裡政務繁忙,便是添了那樣多的人手,可對孩子的陪伴還是很少的,兩個孩子又都很小,這宮裡無論是誰,他都不想把六阿哥和四格格交給他們。
唯有年家的人,才能讓他放心。
便是這個小狐狸精得很,但血脈親情總是斬不斷的。她古靈精怪的,可雍正相信她能護得住兩個孩子。
況且,這不還有他呢麼。有他在,他也能護得住他們。也能護得住年家。
雍正一瞧皇後的樣子,就知道她在想,想用什麼法子攔住他,拿捏他,把兩個孩子留在鐘粹宮。
雍正豈能讓她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