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應了她,又翻身把人壓住,笑道:“那就讓朕再厲害一回。”
厲害舒坦了的胤禛還沒等蘇培盛在外頭叫起,自己就醒了。
瞧了一眼身側,小姑娘還纏著抱著他。
中衣散亂些,鎖骨上的紅痕裹著暖香,看著胤禛眼暈生笑。
小姑娘累狠了,睡得極好,他起身時,她都沒有醒。
胤禛照舊是在屏風後頭更衣的。
進來數個小太監伺候,都低著頭不敢亂看,連呼吸都放的輕輕的。生怕擾了裡頭那位年主子睡覺。
小太監們的動作利索得很,很快就將胤禛的衣裳穿好了。
小太監們先靜靜出去,而後蘇培盛再跟著胤禛出去。
如今的規矩也改了,怕擾著年嬪主子安睡,萬歲爺都是回了養心殿再梳洗的。
想著自己先前瞧見萬歲爺這樣還十分的驚訝,如今蘇培盛的心裡頭是一點波瀾都沒有了,木著臉跟著萬歲爺回養心殿去。
年嬪主子進宮後,這例破了多少回了,也不差這一回了。
可萬歲爺卻沒像往常那樣出門,而是折返回去,蘇培盛隱隱綽綽的看見,他們萬歲爺也不知道撩開床帳乾了些什麼,片刻後回來,含著笑,手裡拿著一個精致小巧的小花盆。
蘇培盛定睛一瞧,這不就是年嬪主子的那個小花盆麼?是年嬪主子寶貝的那個牡丹花啊。
據說是極罕見的蹙金珠。
這名種蘇培盛知道,想當初他們萬歲爺年少的時候,他跟在身邊,還瞧見萬歲爺養了一株呢。
那會兒蹙金珠就不好得了。如今這麼些年過去了,蹙金珠更是罕有,萬歲爺找了這麼多年沒找著,也不知年嬪娘娘從何處得的。
可他們萬歲爺拿年嬪娘娘的花兒做什麼?難不成心喜難耐,這就給順走了?
回了養心殿,蘇培盛伺候胤禛梳洗,胤禛把小花盆擺在案頭,梳洗完了,吩咐人取土要水,親自給這花種子換土施肥的時候,蘇培盛眼睛都瞪圓了。
“你也彆閒著。朕從前忙時,你也會跟著照顧。”
胤禛吩咐蘇培盛,“你年嬪主子的花,你也好好盯著些。不許叫人弄壞了。否則,仔細你的腦袋。”
蘇培盛給這話嚇出一身冷汗來,連忙應了。
瞧著那小花盆這心裡就顫巍巍的,哎,這花的命可比他的命貴重喲。
這樣寵著年嬪主子還不夠,萬歲爺這麼忙,還要給年嬪主子養花,這要是叫宮裡的嬪妃們知道了,隻怕牙都要酸掉了。
胤禛高高興興的養花,他厲害得很,等著,他半個月就能給小姑娘把這芽給發出來。
年姒玉天亮起身,瞧見她的床頭小花盆沒了,聽見姚黃提了一句,說皇上含著笑把小花盆帶走了,是親自端走的。
“蘇公公要接過來,皇上還不肯呢。一定要自個兒拿著。”萬歲爺和主子之間的事,奴才們不摻和。瞧見萬歲爺拿了主子的花,她們自然不會傻的去過問。
瞧見萬歲爺隔三差五就宿在翊坤宮,哪回都是高高興興的。拿著主子的花走更是高興,主子晨起也這樣高興,姚黃她們自然是要跟著湊趣的。
年姒玉用早膳的時候都是開開心心的。
外頭的事,魏紫也說來讓年姒玉高興:“武氏的事宮中都傳遍了。各處都在暗地裡笑話武氏,這一日丟了兩回臉,這真是頭一回了。現如今,武氏都成了宮裡的笑柄了。也不用咱們動手,宮裡落井下石的人多了,她在景陽宮也不會好過的。”
武氏進宮就是武嬪,雖有皇後撐腰,但她也隻是臉蛋出眾些,家世卻並不顯赫,家裡如今甚至連有些潛邸來的貴人常在都比不上。
眾人早就不服了。隻道是皇後偏心,有了新人抬舉,就將老人丟在腦後。著實是令人心寒。
“這景陽宮裡雖沒有主位,都住的都是無寵且從潛邸來的貴人常在們,原本武氏在頒金節大宴上大出風頭,她們這些貴人常在連入席都沒有資格,還有另外的地方用膳。這心裡頭就不痛快了。如今武氏被皇上降為答應扔過去,她們豈肯放過她?必然是要吃些苦頭的。”
宮裡磋磨人的手段多了,武氏落入了狼窩裡,平日裡仗著皇後撐腰不修善緣,這個時候連皇後都將她作為棄子了,自然是沒有人幫助她的。
風丹也跟著湊趣:“奴才聽說,這武氏在家裡原本是庶出的,是她家裡的姨娘生的她。因為前兩年正室夫人病逝了,她阿瑪才將姨娘抬正了,她也就成了家裡的正經小姐。”
“那姨娘聽說手段多的很,哄的家裡的爺們都聽她的。這姨娘的手段再花哨,都是上不得台麵的。卻偏偏叫這武氏耳濡目染都學了去。今兒這兩出,武氏才會鬨成這樣。”
“奴才聽見,那武氏被送去景陽宮時,嘴裡還在喃喃自語,說她都是跟著她額娘學的,怎麼就不管用了呢?她也不想想,咱們萬歲爺是何等風姿,怎會被她這種伎倆蒙蔽呢?這人為了爭寵真是昏了頭了,進宮學的規矩怕是都沒放在眼裡呢。”
年姒玉這才曉得,原來這武氏是家學淵源。難怪會乾出這麼蠢的事來。
天氣越往後就越發的冷了。
年姒玉不出門,就在翊坤宮裡吃吃喝喝的,到了日子就去給皇後給太後請安。
有了武氏的事,皇後也安靜下來,不找她的麻煩了。
太後那邊待她也和善得很。
就是天氣太冷了,六阿哥和四格格年紀還小,不能抱去慈寧宮給太後瞧,便隻能等著天氣暖和再帶出去了。
胤禛倒是少來翊坤宮了。大約是新年要到了,將要過節封筆一月,他要忙的事更多,還要考校官員,放假前不抓點緊,放假後再上朝怕是眾臣就要懶怠了。
胤禛就多在養心殿盯著,十來天都沒進過後宮了。
他不來,年姒玉就自己消遣。
冬日裡禦膳房的供應也是足足的,她就換著花樣叫桂陵折騰,最近翊坤宮的夥食就特彆好,人人都吃得飽穿得暖。翊坤宮上下都是喜氣洋洋的。
六阿哥和四格格又長大了許多,年姒玉自己吃得好,也會給孩子預備點奶水之外他們能用的吃食。
導致六阿哥和四格格每每瞧見她,都張著胳膊揮舞,十分的興奮。他們還不大會講話,但是很努力的在講話,教姨母不會,教皇阿瑪,就隻會喊嗎。
每回都逗得年姒玉笑得不行。
六阿哥和四格格的周歲就快到了,年姒玉想著,不知胤禛是個什麼意思,下回來她得問問,看看六阿哥和四格格的周歲怎麼過。
孩子還小,皇貴妃過世未滿一年,他們這些人便罷了,孩子也不知守不守。
叫年姒玉這朵花來看,守不守的,儘心就是了。
皇貴妃那樣心善的好人,也不會願意自己的孩子委屈的。可這兒是宮裡,宮裡也有宮裡的規矩,還是得瞧瞧他們的皇阿瑪是怎麼打算的。
這日難得是個大晴天,年姒玉瞧著六阿哥和四格格在軟塌上玩累了,就讓奶娘抱著孩子回去歇著了。
她臨窗坐著,瞧著銀紅春紅在那兒收拾孩子們散亂的玩具。
姚黃打起簾子進來,到了年姒玉跟前來,輕聲說:“主子,適才四格格身邊的奶娘同奴才說,六阿哥的奶娘怕是有些不妥當。”
胤禛疼愛六阿哥和四格格,在兩個孩子身邊各放了三個奶娘。
六個奶娘各司其職,互不相擾。六阿哥的奶娘就隻管六阿哥,四格格的奶娘就隻管四格格。
但是六阿哥和四格格養在一處,六個人成日在一起,各自的眼睛盯著小主子,也盯著對方,六個人但凡有一個人弄鬼,其他的人就能發現。
是等著六阿哥和四格格都睡了,瞧著六阿哥那邊的奶娘也歇著了,四格格這邊的奶娘才悄悄躲出來,到了姚黃跟前悄悄說起這事的。
年姒玉很重視,立時就問:“誰不妥當了?”
姚黃說:“姚氏說是容氏。”
姚氏是四格格身邊的奶娘,容氏是六阿哥身邊的。
年姒玉對這兩個人都有印象。姚氏生的漂亮些,待人溫柔和氣,四格格很喜歡她。
容氏年紀稍大些,但是奶水足,總是將六阿哥喂的飽飽的。從前瞧著,容氏待六阿哥很儘心的,也不知怎麼就不妥當了?
姚黃拿出一件小衣裳來。
年姒玉一瞧就記起來了:“這不是前兩日,園子裡的針線房送來孝敬給六阿哥的新年衣裳麼?”
皇貴妃在胤禛登基後,就去園子裡住著的。孩子是在王府裡生的。
沒多久胤禛登基,皇貴妃就帶著孩子在翊坤宮裡過了一下,然後就直接搬到圓明園裡去了。
在那邊住的久些,皇貴妃用的多的就是園子裡的針線房,就跟膳房一樣的,那兒也基本都是皇貴妃用慣了的人。
針線房的嬤嬤還記著從前伺候的小主子們。就用心做了新年的衣裳送進宮來孝敬。
年姒玉瞧著那緞子是極好的,針線也很好,用的棉也是很厚實柔軟的,紅色又喜慶的不得了,給六阿哥和四格格試過,穿著也都是極合身的。
她瞧過無事,就把這十來套衣裳給留下了。
姚黃拿出來六阿哥的新衣,那就是六阿哥的這衣裳有問題了?
姚黃把那小衣裳順著線拆開來:“主子您瞧,這衣裳的針線重新走過了。和原先的對不上了。這不是原先園子裡針線嬤嬤的手藝了。這是後來縫上的。但這些嬤嬤們是積年的手藝,外頭人倉促間哪學得會呢?”
“主子您再瞧,這裡頭的棉也換了,不是咱們最開始瞧見的。是換成了不擋寒的薄棉。這衣裳穿了就跟沒穿一樣,若叫六阿哥換上了,不出一刻鐘,六阿哥出門一會兒,必定是要生病的。”
姚黃說:“四格格的奶娘原本也不知道這個。是她同著另外兩個奶娘按照主子吩咐將那衣裳過一遍水,往櫃閣裡放的時候,瞧見了六阿哥的。像是沒過水的模樣,想著怕過後要穿,就想多嘴提一句,結果那手悄悄一摸,這話還沒出口,這衣裳就摸出問題來了。”
年姒玉把衣裳拿過來瞧:“隻這一件?”
姚黃說:“目下就這一件動過。要不是姚氏摸出來了,怕也發現不了。另外兩個奶娘沒上手,姚氏也沒敢聲張,她們都不知道。姚氏自己不敢做主,也不敢試探容氏,怕直接來回主子動靜太大,就悄悄跟奴才說了。”
“是等那容氏昨兒開過櫃閣後,才拿了衣裳的。這兩日,容氏她們大約不會動這個衣裳,姚氏才敢悄悄拿過來。有那幾套放在上頭,暫時也瞧不出來。”
“姚氏說,這衣裳都收了這麼些日子了。小主子們的櫃閣隻有奶娘能動,主子這裡規矩嚴,身邊的人尋常不會去動小主子的東西。她猜測,八成是容氏有問題了。另外兩個奶娘說不準也脫不得乾係。這針腳細密,但和園子裡嬤嬤們的手藝差太多了,奶娘們也都是會些針線的,說不準就是她們乾的。”
姚黃是真沒想到,六阿哥和四格格身邊最親近的奶娘,竟會出問題。
想當初,這六個人,可是皇上與皇貴妃親自挑選過的。她與魏紫費了好些心思,細細打聽了出身家庭,最後才確定沒問題了的。
可這才不到一年呢,六阿哥身邊的奶娘就出問題了。
這要不是姚氏警醒,六阿哥可就要叫人給害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