鈕祜祿氏果然是個有野心的人。
要不,也不會將四阿哥養成這樣。
若不是曉得胤禛對四阿哥也不是很滿意,他現在壓根就沒定下太子的人選,大約換個人來,就要被熹妃這舌燦蓮花的本事給說動了心了。
那皇後不就是麼。熹妃都沒心思,她就上趕著要將烏拉那拉氏的姑娘嫁給四阿哥做嫡福晉,不就是衝著四阿哥的遠大前程去的麼?
熹妃在這裡待價而沽,不也是仗著四阿哥的遠大前程麼。
年姒玉含笑問熹妃:“所以,姐姐隻要我的一句話?”
熹妃以為這事成了,忙道:“隻要妹妹一句話。若事成了,妹妹想如何,但凡我能做到的,我都依了妹妹。”
熹妃所倚仗的,就是四阿哥得先帝爺看重。寶嬪沒有子嗣,六阿哥又小,這事對寶嬪對年家來說,都是沒有壞處的。她想不到寶嬪有什麼拒絕的理由。
須臾片刻,年姒玉果然露了華彩笑容:“好啊。那我就帶一句話。”
熹妃大喜,忙謝了年姒玉。
年姒玉也不多留,事情談完了,她帶著人就走了。
剩下熹妃坐在澄瑞亭裡,看著她離去。
熹妃跟前最得用的大宮女便是靛藍。
瞧著寶嬪帶著人浩浩蕩蕩的走了,靛藍才上前來,輕聲說:“主子,寶嬪可信麼?”
熹妃收斂了笑意,淡淡道:“可不可信都無妨。她這裡不成。回頭便直接去同年家談。叫她帶一句話問問,也是想給她日後的體麵。四阿哥將來大成的時候,記著寶嬪的牽線,好好的用一用年家就是了。但她再想這麼風光,那指定是不能了。”
澄瑞亭這兒安安靜靜的。
熹妃喜歡這份安靜,她問靛藍:“對了,先前叫你去太醫院悄悄接觸,那些在太醫院裡伺候的小太監露出的一兩句風聲,真不真?”
靛藍壓低了聲音:“恐有七八成真。怡親王的身子確實是不大妥當了。年大將軍從西北薦來的郎中,似乎也沒有找到太好的辦法醫治怡親王。王爺的脈案與皇上的脈案一樣,都是絕密,輕易見不著的。”
“不過,奴才有所耳聞,皇上的身子骨還是很好的。”
熹妃目光更淡了:“皇上隔三差五就宿在翊坤宮,當然好了。可這往後如何,就不知道了。既如此,那咱們就不著急。四阿哥尚未大婚,尚未有子嗣,這事也急不得。”
她這個年紀,也大了些,但未必就跟皇後似的不能承寵了。隻是皇上不愛來,她也沒辦法。後妃沒有寵幸,終歸也是寂寥,可憐她大好的年華就磋磨在府裡和這後宮裡了。
那寶嬪如今是花兒一般的年紀,可要是再過五年,再過十年呢,她的年紀也大了,那皇上還能一如既往,還能這麼喜歡寶嬪麼?恐怕到時候,就算皇上不動心,那新鮮可口的小秀女們一茬一茬的進宮,寶嬪這獨寵也是守不住的。
皇貴妃當初那樣得寵,不還是有個尹氏麼。
再說了,皇貴妃盛寵十年,剛剛要年華衰退的時候就沒了,留在皇上心裡就是最美好的模樣,皇上當然懷念了。可要是皇貴妃還活著,也老了呢?不也要和她們似的,看著皇上找彆人寵彆人麼。
人死如燈滅,再怎麼得寵也沒用。皇貴妃就是太要強了些。要不然,也不至於這麼早就沒了。所以這風頭太盛,未必是好事。
熹妃心裡頭妒忌寶嬪,可她也知道,寶嬪這樣的,在這宮裡是長久不了的。
瞧著自家主子臉色起伏不定,知道主子大約心情不好,靛藍輕輕的應了一聲是,就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熹妃倒是心情又不錯了,扶著靛藍的手又起身逛了一會兒,才回永壽宮去了。
年姒玉這兒回了宮,六阿哥和四格格都換了衣裳,正一人抱著一小碗桂花蛋酒吃的歡快。
見了年姒玉回來,都軟軟的喊她姨母。
年姒玉笑著應了,過去摸摸兩個小孩兒的臉蛋,然後進了內室去更衣。
姚黃服侍她,憂心忡忡的問她:“主子當真要為熹妃帶話麼?”
年姒玉笑起來:“肯定不會啊。這又不是什麼好事,我做什麼成全她呢?”
姚黃聽年姒玉說不會,這擔了一路的心就放下來了。
“主子不給熹妃帶話,那便好。”
姚黃也不問年姒玉具體的打算,隻道,“熹妃雖說沒應皇後那邊,但皇上尚未秘密立儲時,熹妃和皇後那邊談了好幾回,這風聲都是皇後那邊放出來的,瞧著就算是沒談好,也有三四成的可能了。”
“結果皇上這頭剛將東西放到正大光明匾額後頭,熹妃這兒就來尋主子帶話,想要同年家聯姻。熹妃這是覺得四阿哥是板上釘釘的皇太子了,所以才想著要同年二夫人的千金做四阿哥的嫡福晉呢。”
年姒玉笑道:“姑姑說的很是。你也聽見了,她一疊聲的誇四阿哥多好多好,不就是想著四阿哥是穩穩的太子了麼?既覺得四阿哥是太子,那大約就瞧不上烏拉那拉家的姑娘了。就想要攀附年家,瞧上了二哥哥家的獨女。”
“還想讓我給她帶話,像是許了我天大的榮耀似的。我要是不給她帶話,她大約會直接找到二嫂嫂那裡去。難得遇上二哥哥家的獨女和她的四阿哥年紀相仿,她定是不會罷休的。”
其實這事壓根都成不了。就算年姒玉什麼都不做,熹妃也要不到年家的姑娘做四阿哥的嫡福晉。
她二哥哥看的清楚得很,既約束著愛新覺羅氏不摻和立太子的事情,連六阿哥這兒都要避嫌,又怎麼可能把自己的女兒許配給四阿哥做嫡福晉呢?
要真聯姻了,那在外頭人眼裡,撫遠大將軍年羹堯就是要支持四阿哥了。
這肯定是不妥當的。
但熹妃利用到她頭上來了,她怎麼能讓熹妃輕輕鬆鬆的過關呢?
想想熹妃也是不長記性。
先前那麼幾句話,她都能到胤禛跟前去告狀。
這回這麼明目張膽的算計年家算計她,用太子之位吊著她和年家替她和四阿哥鋪路造勢,她不叫熹妃吃個教訓,那她豈不是蠢到家了?
所以,熹妃才是個蠢的。被眼前的利益所蒙蔽,以為她也是為利心動的人,還沒能認清她年姒玉究竟是個什麼性子。
年姒玉換好了衣裳,從裡頭出來,也要了一碗桂花蛋酒小湯圓吃,一邊吃一邊說:“去打聽打聽,皇上這會兒忙不忙?一會兒過不過來。”
高喜去打聽回來了:“回主子的話,奴才問到了蘇公公跟前,蘇公公正跟奴才說話呢,叫皇上聽見了。皇上問起,奴才照實說了。皇上說,一會兒回來翊坤宮,就是有些晚。請主子不必等了,自用了晚膳便是。”
“好。知道了。”胤禛會來,年姒玉也就懶得往養心殿跑一趟了。
胤禛確實來的有些晚,年姒玉都梳洗過了,坐在床帳裡昏昏欲睡的時候,胤禛來了。
隔著屏風,聽見聲音,年姒玉去瞧,是蘇培盛將胤禛給扶進來的。
年姒玉忙出去,蘇培盛見了,忙把位置讓出來,年姒玉不明所以的走過去,就瞧見胤禛熟門熟路的抱住她,然後就扶著她了。
等年姒玉回頭再一瞧,蘇培盛早就沒影兒了。
年姒玉心裡暗罵一聲,這奴才就會偷懶!
胤禛有點重的,還故意把重量壓在她的身上,年姒玉推他也推不動,還聽見他在耳邊輕輕的笑,年姒玉聽他低沉的笑聲,莫名臉紅。
兩個人貼的這樣近,年姒玉聞到了一陣酒味。
胤禛似乎喝醉了,難怪這樣混。
年姒玉費了些功夫才把胤禛弄到床榻上去。
這人喝了點酒,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醉了,就抱著她親,還要弄她的脖子,年姒玉躲來躲去的躲不過,花香裡頭暈染了滿腔的酒意。
“皇上擦擦吧。”年姒玉不伺候喝醉的人,弄了熱帕子,叫胤禛自己擦。
他明明年紀大些的,年姒玉心安理得享受他的照顧。倒是沒有什麼照顧他的自覺。
胤禛歎氣,接了帕子自己擦臉:“你也就是在吃食上還肯用點心思。朕都喝醉了,你也不說照顧照顧朕。你可是侍奉朕的嬪妃。”
“嬪妾什麼都不會呀。吃食又不用嬪妾親自動手。皇上是最知道嬪妾的了。”
年姒玉撐著下巴打量胤禛,“皇上喝醉了嗎?嬪妾看著不像啊。”
他兩個裡頭,還是胤禛照顧年姒玉多些。這侍奉,兩個人心知肚明,也就是床帳裡的侍奉罷了,彆的侍奉,那都是指望不上寶嬪的。
再說了,這床帳裡的事,胤禛也顧念著寶嬪,侍奉不侍奉的,也談不上。
胤禛自己也是沒想到,到了自己當皇帝的時候,竟會寵著這麼一個沒規矩的小姑娘。
天天在他跟前犯懶,他還舍不得說舍不得碰的。
“你不是有事尋朕?喝醉了還如何與你說話呢?”他記著她的事呢。
難得讓人去養心殿打聽他的行蹤,胤禛稀奇的不得了,完了事就往翊坤宮來了,就想看看,小姑娘能有什麼正經事找他。
“說吧。什麼事?”用熱帕子擦了臉,胤禛舒坦些了。
他喝的不多,些微醉意,方才也是故意作弄她的。看小丫頭無可奈何還躲不開的模樣,甚是有趣啊。
人都在跟前了,年姒玉也不著急,還撐著下巴,好奇的打量胤禛,問他:“皇上怎麼會喝酒的?皇上是端方君子,最是嚴於律己的人了,這是跟誰喝的酒呢?”
胤禛心裡一下子就鼓動起熱意了。
瞧瞧,瞧瞧她這嘴甜的。怎麼就這麼會說話呢?小音兒嗲嗲的甜甜的,就是這麼好聽。
原來自己在她眼裡,是個端方君子啊。
胤禛不由得挺了挺脊背,才道:“田文鏡那兒事情不太順利。李衛那兒的事很順利。朕既不高興,又很高興,跟老十三一塊兒,就喝了些。老十四鬨著,他喝多了些,他醉了,朕讓人送他回府了。”
年姒玉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弄得胤禛心都亂了。
他扯了人家的手腕,把人拽到跟前來抱著,吐息炙熱,皆落在那細嫩的脖頸上:“老十三不能飲酒。適量一些,他倒是沒醉。但朕叫他歇在清台寺了,沒讓他出宮。”
年姒玉縮了縮脖子,胤禛弄來弄去的,弄得她有點癢,酥酥麻麻的感覺,就想叫她躲開這個難纏黏人的男人。
胤禛都這個狀態了,這還能說正經事麼。,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