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嶽州城混世魔王周家小少爺,這回跟在他身後的隻有四個人,長得也不如他先前那幾個隨從高大威猛,但渾身上下散發的威嚴氣勢,讓普通人都不敢多看一眼。
這四人身穿黑色長衫,腰間束革帶,手中握著統一的雁翎刀。這身裝束青梧還有印象,歸墟島出事那晚的黑衣人,就是這樣的打扮,想來便是朝廷玄衣衛了。
周少爺惡名在外,茶樓的人自是認得他,見他帶著四個玄衣衛氣勢洶洶衝進來,頓時嚇得如鵪鶉,點頭哈腰灰溜溜主動離開,將場子讓給了他們。
那說書人見這架勢,也停了動作,收起驚堂木,卷起小包袱,也顧不得今日沒賺著錢,趕緊下來往外走。
“哎?怎麼不說了?”哪知這大堂裡有個不知輕重的年輕公子,見人下來,站起來指著人喚道,“本公子還想聽呢!”
說書人瞥了眼這一看就是外來的倒黴貨,朝他擠眉弄眼小聲提醒道:“公子,玄衣衛大人們辦案呢,咱們彆擋著了。”
說罷,畏畏縮縮一溜煙跑了。
不過短短片刻,茶樓裡除了兩個誠惶誠恐躲在一旁的小二,就隻有青梧燕鳴,和那位好像還沒搞清楚狀況的男子。
大山雞本名周照,本就是個無法無天的主,現下帶了四個玄衣衛,更是趾高氣昂,仿佛忘了自己不過是個廢柴。他朝那還沒離場的男子一指,昂著頭道:“趕緊走,沒見著玄衣衛辦案麼?”
男子穿一身竹青色的長衫,弱冠之年的樣子,五官生得很標致,但氣質卻頗有點吊兒郎當,又生了張笑臉,不笑也仿佛是笑著。他斜了眼周山雞,彎起嘴角輕撩衣擺,坐回椅子,拿起茶杯不緊不慢喝了口,道:“這壺茶花了我兩文錢,還沒喝完就走,豈不是浪費。”罷了擺擺手,“我喝我的茶,你們辦你們的案,不影響不影響。”
周照見自己這狐假虎威竟然也有不湊效的時候,擼起袖子就要去找人乾架,還是被身側的一個冷臉玄衣衛攔住:“周公子,咱們辦正事,你說傷你的修士,就是邊上那位姑娘?”
周照瞪了眼那慢條斯理喝茶的笑臉男子,領著人蹭蹭朝青梧那桌走去。
青梧其實一直是有點忐忑的,但見著燕鳴雲淡風輕喝著茶的模樣,也不好表現得太慫,隻能強裝鎮定,從容大方。
周照往青梧旁邊一站,伸出自己那隻腫得老高的豬蹄子,怒道:“就是她傷的我。”
他身旁那冷臉玄衣衛,走上前一步,拿出令牌,道:“大啟律例規定,修士無故傷凡人,由玄衣衛緝拿歸案,處鞭戒之刑。這位道友你可知罪?”
青梧一臉無辜地看了看這位冷麵小哥,小聲問燕鳴:“鞭戒之刑是什麼?”
燕鳴看向她,輕笑了笑,道:“是玄衣衛懲處觸犯大啟律例修士的刑罰之一,用來散去修為。”
周惡少和幾個玄衣衛見這兩人還有閒工夫聊天,臉色頓時變得越發不好。冷麵小哥又厲聲道:“你可認罪?”
青梧點頭,抬頭看向他,做出一副良民的樣子,道:“這位周少爺的手確實是我打傷的。但是……”
她後麵的話還沒說,便被一道男聲打斷:“但是這位姑娘並不是修士,而是凡人。”
說話的正是那位還沒離場的笑臉公子,他大概是喝完了茶,正搖著一把紙扇,轉過身笑眯眯朝這邊看過來。
冷麵小哥愣了下,眉頭微微蹙起,他分明感覺到這女子身上有靈力,所以並沒有想過她不是修士。他思忖片刻,伸出手掌,隔空對著青梧,做了個輕握的手勢,片刻後,放下手,點頭道:“確實是凡人。”說罷,轉過頭,看向周照,“周公子,既然這姑娘是凡人,那就不歸我們玄衣衛管了。”
周大山雞不乾了,跳起來道:“她怎麼可能是凡人?我那些隨從可都親眼看見了,她隻輕輕用竹杖一敲,我就滾了兩丈遠,我這手隻差一點就斷了,她分明就是會法術。”
冷麵小哥是周大少爺的手下,雖然知道周照是個惡霸紈絝子,但畢竟是直屬上司親弟弟,這親弟弟受了修士欺負,他們幫忙出個頭無可厚非,隻是沒料到傷人的是個凡人少女。
他想了想,又問青梧:“你可是用了法器傷人?”
青梧拿出竹杖,原原本本道:“我這竹杖確實有靈力,但若不是周少爺先欺負人,我也不會對他動手,而且我也就是輕輕一敲,哪知就把他打傷了,說起來,是這根竹杖自己發的力。”
她不過十六七歲的樣子,又生了張天真無邪的清純麵孔,語氣中儘是無辜。這樣一說,幾個玄衣衛也猜到發生了什麼事,一時麵麵相覷,不知如何處理。
笑臉公子又笑眯眯插話道:“幾位大人,依在下愚見,既然這位姑娘說是竹杖自己動的手,按著大啟律例,那該罰的便是這根竹杖,若不然幾位大人現在就對這竹杖施以鞭戒之刑,散了竹杖的靈力,在下正好幫忙做個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