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杯茶的功夫,燕鳴憑空多了個弟,青梧差點成了大嫂。這位賽潘安公子認了哥,當真是不客氣,喝完茶又讓燕鳴這個便宜大哥請他吃飯,吃飽喝足才說自己丟了錢財,僅剩的兩文錢剛剛買了茶,如今身無分無,異地他鄉無處可去,死皮賴臉要跟著燕鳴和青梧回客棧。
青梧不得不懷疑他其實是個江湖騙子。
不過燕鳴倒隻是笑笑,默許了他的牛皮糖行為——可見這位天選之子當真是個豁達心善的好人。
當然,到了客棧後,賽潘安想直接入住燕鳴的房間,還是被他拒之門外,然後掏出一錠銀子,讓小二給他重新開了房間。
賽潘安嘴上說著怎麼好意思,但那笑眯眯的表情,分明是十分好意思。
這晚,青梧剛睡下會周公,忽然聽得有人敲門,確切地說是有人敲窗。她驀地驚醒,朝半打開的窗子看去,卻見月色下,賽潘安一張俊臉探了進來,捧著嘴巴小聲道:“阿梧,快醒醒!”
青梧差點被他給嚇得掉下床,而同樣被吵醒的阿狸,不滿地嗷嗚兩聲,直接朝窗邊的人撲去,一頓貓爪拳招呼上臉。
“彆打臉彆打臉!”賽潘安嗷嗷叫著,噗通一聲翻進屋子摔在地上。
“阿狸!”青梧將胖狸花叫回來。
阿狸夾著短尾巴,又奶凶奶凶朝地上的人嗷嗚叫了兩聲,這才跳回青梧身上。
青梧看著地上齜牙咧嘴的男人,嘴角抽了下,道:“賽公子,你這大半夜的翻窗,是想當登徒子麼?”
賽潘安撐著腰站起來,連連擺手道:“阿梧姑娘誤會了,我賽某人雖是個風流浪子,但絕對沒有染指凡人女子的嗜好。”
青梧:“……”瞧不起凡人是不是?
賽潘安繼續道:“我本是想敲門的,但怕吵醒其他客人,便敲了窗。”
青梧:“敲窗就不會吵到其他人了?”
她話音剛落,便聽得旁邊不知哪個房客喊了一句:“吵什麼吵?還讓不讓睡覺了?”
賽潘安乾乾一笑:“……這倒也是。”
青梧有些警惕地看了看他,確定他不是來占自己便宜的,才又問:“賽公子深夜來我房裡是要作何?”
賽潘安挪到她跟前,小聲道:“我本來是要悄悄去大哥房間的,但他不在,所以來問問你。”
青梧瞪大眼睛:“你一個大男人半夜摸進燕鳴大哥房間,想做什麼?”
賽潘安齜牙咧嘴一番表示抗議,道:“想什麼呢?本公子才不是斷袖,我隻是白天沒看出來大哥修為到底幾何,好奇想去偷偷探探。”
青梧嗤了一聲,驀地反應過來,問道:“你說燕鳴大哥不在房間?”
嗯錯。”賽潘安點頭,“所以我才來問你,知不知道他大半夜去了哪裡?”
青梧趕緊下床,將賽潘安趕出去,換上衣裳,來到隔壁一看,燕鳴果然不在。
賽潘安推了推她,問:“你也不知道?”
青梧搖搖頭。
賽潘安拍了下腦門,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青梧不明所以看向他。
賽潘安賊兮兮道:“大哥肯定是去了春風閣。”
青梧就算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一聽這名字就知道是什麼。偏偏賽潘安還非怕她不知道似的,繼續道:“這春風閣是嶽州城最大的青樓,最近剛剛選出了個花魁,據說貌美傾城,引得仙凡兩界的男子都想為她一擲千金。我懷疑大哥是聽說了這事,趁你睡著了悄悄去看那花魁。”
青梧:“……”不知道為什麼,明明知道他是在胡說八道,但心底又莫名有點動搖,雖然她現在和燕鳴還是純潔的男女關係,但兩人結伴而行,他晚上要出門做什麼,沒道理不和她說一聲。
除非……除非是不想讓她知道的事,而不想讓她知道的,似乎也隻有這種事。
青梧深深覺得這想法很荒謬,畢竟燕鳴是修行之人不說,就算隻是凡人男子,以他的行事風格,也絕對不是會去青樓喝花酒的人。
賽潘安瞧出她那點小心思,慫恿道:“你要不信,咱們這就去看看。”
青梧雖然還是不大信,但思忖片刻,還是點頭:“行。”
阿狸喵的一聲跳進了她披風的帽子裡。
古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此時剛剛亥時,除了酒館青樓,其他的店鋪早已打烊,街道上更是空空蕩蕩,隻有偶爾冒出的一兩個醉鬼。
兩人走了一段,便見到夜行的更夫。梆子聲落下,男人拉長的聲音劃破夜空。
“亥時二更,關門關窗,防偷防盜。”
也不知為何,青梧忽然覺得有點冷,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賽潘安道:“前麵轉個彎就是煙斜街,進去百米便是春風閣。”